第2章 至少现在合法

 2003年，从南州县到雾都市区，已经通了高速。


 几十分钟就能从县城到南岸。


 李正贤和龙笑东下了公交，搭了个黑摩的，直奔位于六公里的春风汽修店。


 “你的挣钱大计，是帮春风哥修车？”


 龙笑东看着汽修店紧闭的破旧卷帘门，擦了一下满头的汗水。


 雾都的夏天太热。


 他虽然穷，但还不想吃修车的苦。


 “修个铲铲，没看见这破店已经倒闭了呀。”


 李正贤用力敲起了卷帘门，咣咣作响。


 没多久，一个长相清秀、脸上却有着一道长长刀疤的粗壮青年，顶着一头鸡窝样的乱发，拉起了吱吱呀呀的卷帘门。


 “敲个JB！不修车！”


 青年揉了揉自己眼角颗粒状的东西，这才看清眼前的两个少年，拍拍李正贤的头顶，“贤娃儿，来干啥子？”


 这青年，就是李正贤的亲表哥蔡春风。


 他的发财大计中，最关键的人物。


 蔡春风看上去不像好人，实际上也真不是啥好人。


 三岁时，他老爸，也就是李正贤的亲大舅，因病去世了，五岁时，他老妈捱不住苦和穷，跟人跑了，一辈子都没再出现过。


 当时蔡玲刚刚结婚，看见侄儿太可怜，就收养了他。


 因此蔡春风和李正贤说是表兄弟，实际上的关系，就跟亲兄弟一样。


 蔡春风人虽然非常聪明，但不是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后，就不想读书了。


 蔡玲拗不过侄儿，托关系把他送入了红山机械厂当钳工。


 但蔡玲两口子也是普通工人，没法关照侄儿。


 蔡春风跟一群年轻工人混熟后，不屑于跟姑父姑妈一样，当个默默无闻的小工人。


 当时正值《古惑仔》热播。


 里面的浩南哥、山鸡哥，整得全国的少年都热血沸腾。


 蔡春风这帮人也不例外，一齐到雾都市区混江湖。


 但江湖哪里是那么好混的？


 没几年，这帮人抓的抓，死的死。


 蔡春风也被关了两年，在里面学会了汽修技术。


 出狱后。


 蔡玲两口子拿出从牙缝里抠出的积蓄，给他开了这家汽修店。


 但这家店铺的选址明显不对，再加上汽修也不是什么风口，尽管蔡春风拼尽了老命，也挡不住一年不到就倒闭的事实。


 在上一世，愧对姑妈的蔡春风，知耻而后勇，今年年底，纠集了一帮兄弟，在渝北搞起了土石方。


 算是赶上了房地产行业最后的风口。


 化茧成蝶。


 若干年后，身家上亿，还在滨江路给蔡玲老两口买了一套三百平米的大平层。


 不过眼下的蔡春风，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成就。


 生活的落魄，让他有点愧对家里人。


 “我带你们去吃午饭。”


 尽管囊中羞涩，但他还是从一个破旧修理箱的底部，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准备带两个小家伙吃顿好的。


 三人刚刚走到路口，就被两个青年堵住了去路。


 “蔡老大，你欠的账，到期了哦。”……

 


 “蔡老大，你欠的账，到期了哦。”


 一个瘦削的青年拍了拍蔡春风的肩膀，脸上带着挑衅的表情。


 “咯嚓！”


 清脆的骨裂声传来。


 瘦削青年被放倒在地，右手手腕软绵绵地搭着，嘴里发出凄厉的嚎叫。


 蔡春风冷冷地看向另一个青年。


 “蔡老大，不是我们老大的意思，是小顾想削你面子，才来堵你的。”


 那青年吓得倒退了一步。


 他知道蔡春风是个狠人，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狠！


 一言不合，就把小顾的手腕废了。


 小顾就是那个瘦削青年，跟蔡春风有宿怨，眼见对方的汽修店倒闭了，手下的兄弟也四散而走。


 就想来打打落水狗。


 “走吧。”


 蔡春风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断腕小顾，微微一笑，看向两个小家伙。


 “春风哥，他伤得挺重的......”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龙笑东，心里有些发憷，担心被警察逮去。


 “这小子自己摔的，跟咱们无关。”


 李正贤拍了拍死党的肩膀。


 这种小摩擦，在蔡春风的江湖生涯中，连个插曲都算不上。


 在他的记忆里，明年春节时，为了抢沙区的一个土石方工程，蔡春风带着一帮兄弟，砍得另一伙人血肉横飞。


 蔡春风右手的三根手指，以及左脚的两根脚趾，就是在那一场战役中丢掉的。


 不过从此之后，春风哥一战成名。


 在流淌着鲜血的江湖路上，有了自己的字头。


 穷人要想发财。


 所走的路，都滴着血和泪。


 若干年后，蔡春风的那帮兄弟伙，能够熬到上岸的，并没有几个，非死即残。


 蔡春风的成功，完全是幸存者偏差。


 有无数个贫穷的蔡春风，都倒在了通往成功的道路上。


 李正贤想出的赚钱大计，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把表哥引入正轨。


 沾血的钞票，还是少赚为妙。


 断掉的手指脚趾，是长不回来的。


 作为重生者的他。


 有很多赚钱的路子，犯不着去干刀口舔血的买卖。


 至于蔡春风愿不愿意？


 一个满身负债、前途渺茫的刑满释放犯，有选择的余地吗？


 “炒期货？”


 小张川菜馆中，干完一瓶冰啤酒的蔡春风，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满脸笑容的表弟。


 砍人他会，炒股他也懂，但期货嘛，只是听说过，没炒过。


 “听说做金融需要钱，我们可没钱。”


 龙笑东不解地问道，“贤娃儿，你莫非想去抢银行？”


 李正贤看着这两块货色，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抢个毛啊，老子可是守法公民，哥，你知道水果机不？”


 水果机又叫老虎机。


 是最简单、最易上手的赚钱工具。


 当时的雾都城，大街小巷，堆满了这种机器，无数江湖好汉，都在通过这个发财。


 蔡春风自然也清楚其中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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