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步打球

 拉提阿知道自己的父亲，“伟大的草原之王”，“怒火之神的鞭子”拉拉库，在家中排行老六，用五副破烂的盔甲起家，在九鹰夺嫡之旅中，逐一击败自己的五个哥哥，三个弟弟，最终成为部族的统治者，在草原上建立起一个国家。


 任何一个人有这样一位父亲应该都会很高兴，但拉提阿不是，他是拉拉库征讨茶罗国后掳来的王后所生，王后跟拉拉库第一个孩子是拉提阿，第二个孩子没有生下来，难产而死，那时起拉提阿便在夹缝中求生，毕竟他的父亲拉拉库一共有43个儿子，而拉拉库并不记得拉提阿叫什么名字，他只会说，“高勒尼米”，而这个“高勒尼米”包括了所有孩子，意思是“孩儿们”，这样大家便会围在拉拉库身边。


 拉拉库会诧异于拉提阿过于俊美的面容，每每此时，他便会想起茶罗国王后柔嫩的肌肤，于是他会伸出手来，拍拍他的头，这一做法经常引来一些孩子的嫉妒，当父亲离去，他们会挥舞自己的拳头，骂他“杂种”，拉提阿一开始会伤心，但后来就不在意了，只有弱者会耍嘴皮子，当拉提阿的拳头落在他们身上时，他们便求饶，当然如果他们占了上风，那拉提阿可就惨了。


 而眼下，拉提阿被揍得很惨。


 这次他们来了七个人，有两个比他高了一个头，一个比他壮，四个比他小，拉提阿当然打不过，他被堵在一个羊圈，浑身是伤。攻击过后，他们骑着马离去，嘲笑拉提阿的软弱。拉提阿独自一人，蜷缩在羊槽边，天色渐暗，他开始害怕。夜晚的风吹过，带来一片寂静。拉提阿抬头望天，银河铺展，星光点点，似乎令人感到希望。他记起母亲生前常说，天空有这么美的星星，生命中怎会全无光明。


 “没有光明”他想，“但我要活着。”


 他嘴角流着血，慢慢走回家。他的奶妈见他受伤，连忙上前照料。拉提阿爬上床榻，望着头顶的毡帐，心中五味陈杂，“我不哭，我不要哭”，但是眼泪抑制不住流了下来，他把头埋在羊皮被里，身体抽搐着，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部，那是月陇莎，她母亲生前的侍女，她脸上有一道奇怪的疤，像蜈蚣一样，她的腮帮子鼓鼓的，更显得面目狰狞。月陇莎十三岁时有一个孩子，但没活下来，于是丰富的奶水便流进了拉提阿的嘴，滋润着他的身体，让他健健康康活到两岁。


 过了一会，月陇莎把帘笼拉了起来，转身来到床边，脱下拉提阿的衣服，将床边常备的药草涂抹到拉提阿的脖子上，背上，大腿，小腿，拉提阿的正面没有受伤，因为每次被围殴，他总是挑最弱那个打，骑在对方身上，别人不好从正面揍他，拳头、脚便落在他


 月陇莎涂抹完后便给他按摩，在按摩的时候，他低声的跟月陇莎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并不是流传在这片草原上的语言，而是生母的家乡话，这种语言曾经流传在茶罗国，但现在应该很少人会讲了。


 生母，月陇莎都不希望他忘了这种语言，忘了它，就等于忘了根。


 拉提阿不知道为什么忘了它就等于忘了根，他很小的时候就问过母亲，但母亲没有说，只说长大了会告诉他，每次母亲从父亲的帐篷回来，都会拢着他，说：“阿母要坚持不住了，阿母好想看着你长大”。


 母亲会教他认字，认茶罗国的文字，母亲写了一手漂亮的字，即使她是用草杆子蘸着乌木汁写，也能写得叫人赏心悦目。


 母亲没有活到要告诉她为什么不要忘了根的时候，因为那天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他正为自己将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而开心，但母亲悲愤交加，次日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清楚母亲下身流了很多血，永远地昏迷过去。


 母亲不愿意葬在草原下，但月陇莎无法找到足够的木柴将她烧成灰，只好在籁湖边的阴山下，一块巨石边，挖了一个一丈深的洞，希望将来拉提阿能带着她的尸骨回去，回去她长久思念的故乡。……

 


 母亲不愿意葬在草原下，但月陇莎无法找到足够的木柴将她烧成灰，只好在籁湖边的阴山下，一块巨石边，挖了一个一丈深的洞，希望将来拉提阿能带着她的尸骨回去，回去她长久思念的故乡。


 “奶，我为什么不能将他们打死？我有力气！要被他们如此羞辱？”


 “打死他们，对你没有好处，你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让这个去打那个，让那个去打这个！”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观察他们之中最有实力且易起争端的两个人，暗中加深双方的矛盾。人心本就复杂多变，你只需在关键时刻，散布一些流言或设置圈套，就可让本已存在的嫌隙失和趋于白热化。等他们为此势不两立时，你只要再轻轻推一下，便会血流成河。”


 “奶，为什么不要忘了根？”


 “等你有能力带阿母的尸骨回家乡，在她的脚边，在洞的最深处，有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有一封信，看了你就知道了”


 “你不怕我去偷偷挖出来吗？”


 “如果你有能力从这里穿越拉卜剌子沼泽，搬起压在王后身上的巨石，那你应该成长为草原雄鹰了，我怎么会怕你偷偷挖出来呢？”


 “奶，你什么时候教我，用小小的针刺他们，让他们以为是被大大的毒虫咬到了？”


 “奶，为什么你那么厉害，却不愿意带我走？要和我留在这里？”


 “科瓦列夫斯基”


 拉提阿知道，当月陇莎要很严肃的说一件事情的时候或者让他闭嘴的时候就会说起他的茶罗名字，而不是拉提阿。


 “够了”，月陇莎说，站起身来，拿来一条湿润的毛巾，将他身上的药渣擦干净，然后喂他喝了一碗浓稠的汁液，他又一次被这刺鼻的药味呛出眼泪，喝完后他躺下来，乖乖的闭上眼睛，一股热气从他腹部散开，月陇莎在他身上又按又摩又推又拿又揉，将这股热气引导到全身各处，过了一会又引回腹部，他感觉腹部暖洋洋的，原本的饥饿感也消失了，“阿奶，我睡了”他咕哝道，抱着月陇莎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睡吧睡吧”月陇莎轻声说着，“快快长大吧，杀死这些狼崽子，折断怒火之神的鞭子。”


 橘黄的灯火照在她的脸上，刻进她脸上的伤疤中。


 ***********拉提阿最后成王的情景*********先保存一下，免得将来忘写了*******


 今天是大元27年，明天就是查干萨日，他要坐在父亲的床头，当查干萨日第一缕阳光照进草原，他就送他去怒火之神，他将宣布，旧神已死，新神当立，他将用旧神的血涂抹自己的身体，在胸前画上一朵小火花。


 他要终结他父亲的统治，他不想再听到有人说，伟大的拉拉库之子，草原之狼拉提阿，他只想要草原之王拉提阿，当他掀开拉拉库所在帐篷的帘子，守卫恭敬地朝他行跪礼，亲吻他的脚背，当他走进帐篷内，赤裸的女子匍匐在地。


 当他掀开那床被子时，他发现，他的父亲，旧世界的神，已经死了。


 拉提阿认贼做父约18年，他杀光了拉拉库的亲生儿子，而拉拉库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拉提阿非亲生，所以是在又害怕又骄傲的心情下死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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