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蛟
星火灼灼，云隐半月。
山路之上，一鬼魅奔走。
今日初五，陈果就已然在路上。
翻过这座山，就出白河乡，步入大唐的官道。
他那影身之术略有所成，可以附着一丝神念，于神相之上，他虽不在，却犹如他在。
只是还未曾验证过，这样是否能开启众生愿力卷。
这段时日勤修苦练，陈果鬼躯已是五藏六府显化，遍体生精，修为又上了一个高台，法力增强，施展御物之术，可轻起两千斤。
传闻上古之时，有炼气士一日飞升，兜率宫金丹、蟠桃园仙桃，都可令人一朝圆满，与之相较，他这速度还是太慢了。
出白河乡，上了官道，一路前行，一路所见，宽阔平坦，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乃至夜半都有商人赶路，不见鬼魅，更是不见任何妖孽，果然是清平大唐，朗朗盛世。
此地明州，紧邻东海，气候温暖，冬日里落雪少见，暴雨倒是多，只有在腊月天气最冷时，才会落雪。
行没多久，天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会儿间，雨势越来越大，直接下成了倾盆大雨。
道路上开始有了积水，两侧沟渠中水满为患，陈果倒是没事，可就苦了夜行的商队，没有一人不在叫骂，也没有一人不是慌慌张张。
大树底下，破庙里头，驿站屋檐，都成了遮雨之地。
陈果不作停留，继续赶路。
他虽能白日穿行，但那只能持续一阵，并不能长久，所以赶路还是要在晚上进行。
方及四更，天亮尚早。
行至一山坳下，忽然热闹起来。
此处村民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正在往外奔走。
背着老娘，牵着孩童，架着媳妇，驮着家当，赶着牛羊，全部都是这幅火急火燎之相，要不是清楚大唐的治安好，还真以为是来了山贼！
陈果和他们的方向正好相反，他一边走，一边听，听出了个大概来。
原来龙王爷发怒了！
又往前三里地，便能听到轰隆隆的水声。
此处连夜大雨，上流突发山河，下流的村落遭秧，村民们开始举家逃避，风雨之中，依稀还能看到大唐兵丁，州县官吏忙碌的身影。
这些都是凡人之躯，未能察觉到陈果的存在，他看到那山河正带着泥石，滚滚而流。
虽有修建起来的临时堤坝，却不甚顶用，在大浪的侵袭下，摇摇欲坠。
这要是一旦决堤，必定毁田淹地，河流流量是不大，也不会殃及到哪里去，但至少有一部分百姓要毁坏田地，要出人命。
河堤上，有个白衣文士走来走去，似被急的团团转，陈果连望气之术都不必施展，就知对方也是鬼魅之身。
这时，白衣文士看过来，陈果没有躲避，径直上去。
“你是哪方鬼魅？”
男子朝陈果问道。
“在下白河山神，正要去往青玄司考试，刚好路过这里！”
说着，伸出手掌，正是那枚青玄司令。
“原来如此，在下陈文远，乃此地山神，这几日本就连夜大雨，偏偏赶上有老蛟在上头化形，遭致水患，青玄司律令严苛，保佑一方太平，乃我等山神之责，真出了事我怕是难逃其罪，老蛟也免不了伸头一刀！”
河水不停的冲击堤坝，白衣文士一脸焦躁。
陈果还是第一回知道，山神爷失职，也是要吃罪的。
看来在大唐的法度下，一个山神也需得兢兢业业，服务百姓，是逍遥不起来。
“那这首要之事，便是寻到那老蛟，否则这水势，控制不住，兄台在此处踌躇，还不如去寻那老蛟说道说道！”
老蛟善水，圆满可为龙，此处水患，多是老蛟作怪，它才是源头。
白衣文士却是摇了摇头。
“不成，不成，你看这河水，每隔三刻钟，就会汹涌一波，全靠我这微末法术抵挡，否则早就冲垮了堤坝，如何还能脱身，只能等青玄卫来！”
陈果有心助他一把，一则积德行善，二则看看能不能收点信仰，光是白河一乡，已容不下他了。
“那不如这样，我替兄台走上一遭，沿着河水上去，便能寻到那老蛟吗？”
白衣文士听之大喜，连连给陈果指路。
陈果又一路沿着河水上去。
行至上游，入深山当中，其后再穿一洞穴，洞穴之外，乃一处水潭。
如今看去，水潭上波涛翻涌，深不见底的潭水，正被一波一波的搅动出来，不停歇地往山下流去。
陈果施展望气之术，水潭上妖气四溢，若是猜的不错，那老蛟就在当中。
“老蛟，在不在？”
他大叫一声。
忽然间，好似一个水雷炸起，一道黑影，窜上了上空，紧跟着，黑影又重重摔下，在水潭中，激起了一片浪花。
“哪里来的野鬼，胆敢犯我！”
蛟口吐人言，已是成妖之相。
再看它，周身碗口粗细，三丈来长，黑鳞褐纹，宛如一条巨蛇，双目发红，下颚有长髯倒竖，一副狂躁之态。
“大胆，我受此间山神委派，你可知你犯下何罪？”
如今，陈果法力见长，怀中又有金刚琢那等神物，自是不惧于他。
“我不知犯下何罪，我只知我周身疼痛难耐，怕是要死去，谁敢招惹我，我就杀了谁！”
被陈果一激，老蛟似也更加狂躁。
不顾其他，只顾张嘴，一股水汽拍来。
陈果乃鬼魅之身，自不惧水，可这老蛟是妖物，这股水气则是它所施展的法力，陈果不敢贸然去接，一个回身，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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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尚有三分脾气，这老蛟闯下大祸不自知，反而还要伤他，陈果也是大怒。
只见他立身站定，口中吸气，紧接着一条长焰喷了出来。
火焰一阵金光，如同固体般凝实，这正是他所修神通之一吐焰之术。
老蛟正是神志不清，怒气正盛，见到这烈火喷来，居然不闪不避，再次吐出一口水汽，刹那间，水火相交。
谁能想到，堂堂御善真君的第一战，竟是与一只老蛟互吐口水。
这老蛟显然低估了陈果的实力，这一团烈焰，不仅是将那水汽击退，更是燃到了老蛟面上，蛟须被烧的稀稀拉拉，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嘶！
老蛟高亢，似蛇吐信子。
“居然还伤我，我要你的命！”
老蛟更是恼怒，不再吐水，而是一招摆尾，冲着陈果打来。
事出紧急，陈果不愿与它再周旋下去，直接祭出胳膊上的金刚琢，朝着老蛟打去。
当日，太上老君用此法宝，在天上远远一击，就伤了地上的齐天大圣，青牛精用此物，一招就套走了如意金箍棒。
一来是金刚琢威力至此，二是所用之人俱是修为高深，以陈果的修为，自然难及得上他们半分，这金刚琢催动起来，肯定也就无此威力。
不过，只这一下，就是一阵银光乍泄，紧接着老蛟径直跌落水中。
陈果伸出右臂，又将金刚琢收起。
真是个好宝贝！
我还没用全力，老蛟就受不了了，若是全力，老蛟必定是化作肉泥。
陈果知他没死，又追了下去。
水潭恢复平静，上面只飘着一条黑鳞褐纹之物，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层蛟皮。
他施展御物之法，将其提在手中，有这种东西，将来也可以炼制一件防身甲胄。
此时，又见那水潭正中，起了一个漩涡，老蛟从正中露头，细看之下，它似乎比刚才白了几分。
“你这妖物，可否知错！”
陈果质问，老蛟俯首。
“启禀阴神，我本是这潭中之蛟，历经五百年而启灵，我等蛟族，修为每上一层，都需蜕一层皮，直至脱胎换骨，飞升为龙，方才是我第一次蜕皮，一时间疼痛难忍，失了神志，才敢对阴神出手，方才阴神宝物一击，刚好去了我这皮，还请阴神恕我冒犯之罪！”
老蛟一改刚才嚣张，此刻是服服帖帖。
哪能想到，金刚琢还能助蛟为乐，也是巧了。
“哼，你倒是说得轻巧，那你可知，下游大水，险些就害了不少人命，到时候青玄司归罪下来，必定斩了你这颗老蛟头！”
一说青玄司之名，老蛟也是大失颜色。
“请阴神爷救我？”
这皮果然是厚，难怪要蜕皮，刚才那么张狂，要将他打杀，现在倒是求起他了。
“我若说些好话，此间山神便可不上报，或许能饶你性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事？”
陈果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阴神请说！”
“你诚心拜我三拜，并且求我保佑，记住，一定要心诚，若是不诚，我必知晓！”
众生愿力卷上有凡人，还有一只鬼，就是没有妖。
倒要看看，妖能不能上去，上去之后，对法力有能提升多少。
老蛟哪还有迟疑，立即点头。
“阴神在上，请阴神爷爷佑我性命！”
一道白色精芒从老蛟头顶出，引入陈果体内，众生愿力卷上，印上了它的模样。
瞬间，陈果修为大幅度增强，鬼躯五脏六腑，周身脉络，越发真实，或许到这鬼魅之身，也能有人之脏腑时，便可炼精化气，步入新的台阶了吧。
好一个老蛟，顶的上数百凡人。
莫非这众生愿力卷，上去的人修为越高，对他的提升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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