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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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晚，李初白必须回到那铜墙铁壁的寝宫。清闲的一天对李初白来说没什么特殊的，可寰北狼主难得能拥有这样的日子—在日暮之前处理完今日的公务，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然后像寻常人那样早早躺在床上，身边有人取暖，耳边有人说话。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哥舒焕躺在馨香的床榻上，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些耽于享乐的人的心情——哪怕望得到远处的深渊，也很难舍弃眼前的美满。活着对他来说本就是一个奇迹，所以他一刻也不敢停歇，分明还如此年轻，却总是害怕跟不上岁月的流逝，用尖刀上的血，不眠不休的夜，无休无止的明刀暗箭透支着时间。
“小爷算是明白了！你蓄意诱导别人误解小爷是你男宠，就是想折辱我，折辱了我就等于扇了我大哥的耳光！”李初白一副看破天机的神情，不满地看向哥舒焕。
“折辱？”
一个在泥泞险恶、自生自灭的地方成长的孩子能够准确地知晓什么是饥饿，天生不能够很好地理解“折辱”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听到李初白这样说，他只觉得光怪陆奇，为什么把最好的食物、花不完的钱、可爱的宠物、甚至尽可能多的陪伴都给一个人，那个人还会认为受到了侮辱？
如果这样还不行，他也实在没有东西能给的了。他觉得自己几乎一无所有。
可不等他回话，李初白继而道：“你有没有听别人说过，李初白是个浪子？”
“听过。如何？”
“那懂什么是浪子吗？浪子就是，上过床的交情比不上喝过酒的交情！”
看着他为这种事争得面红耳赤，哥舒焕微微一笑，支起半边身子斜倚床头，支着下巴侧目看他，“哦，现在知道了。”
小狼王平素不多话，多是聆听，而这双深碧色的招子透出一种坚定有神的力量，让说话的人觉得自己在被肯定、被关注着。
就连李初白也不由自主地偷瞄他的眼睛，寒星碎玉般圣洁易碎，宛如一场盛大的梦境，又像是空幻的白雪。
“可惜我们这两种交情都没有。”碧眸微眯，略带怅惋。
可惜……可惜个毛线！
搞不懂，李初白实在搞不懂，这一年来小狼王与他即便同塌而眠，也不过盖上棉被纯睡觉。照理说，小狼王应当没有那方面的癖好，可他又总爱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话本成精恐怕都没他那么入戏。
别人都说李三公子跌宕风流，他自个儿也觉得若是被这么个指不定连女人都没碰过的小子弄得不知所措，委实可耻。一不做二不休，他“噌”地一下起身一手撑在红衣狼王的左耳边，语气轻佻十足：“好啊，堂堂狼主特来□□，良宵好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怕不是别人会以为小爷不行。”
靠得近些，更感觉到哥舒焕身上燥热非常。这都快要立冬了，他竟在流汗。李初白暗自用小指头刮了一下他的耳垂，不由一惊：凉的！
哥舒焕微微侧开，只是那一下刮蹭，似乎触到了某人敏感的神经。哥舒焕沉默许久，整个人如弓弦一样紧绷，就连李初白都被他这样的反应弄懵了，又瞄到他的耳背微微泛红。
“这就害羞了？不会吧。”李初白腹诽。一边摆摆手，连忙解释：“哥舒，开个玩笑嘛。小爷再堕落也不可能对你个大男人有兴趣。”
父母鹣鲽情深，兄嫂举案齐眉，身边的人俱是如此，在李初白有限的认知中，正常的男人就该欢喜女人。毕竟谁不欢喜干净香软的小娘子呢？和她们说话都觉得唇齿留香。奈何母亲对男子纳妾、嫖.妓深恶痛绝，在这方面家教极严，他有些像是好龙的叶公，从来也没机会坐实风流的名声。
就在这时，哥舒焕突然双臂一揽，将他整个圈进怀中。
李初白落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一双结实的臂膀环住他的后背，他的脸贴着的地方肌肉硬邦邦的，雄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李初白被这一拥弄得蒙圈了，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硕大的汤婆子包裹着。
哥舒焕轻声道：“哥哥，你对我没一句实话。”
“啊？”李初白不明所以，眨了眨眼。
“哥哥躺下，享受就好。”哥舒焕报复般地咬着他的耳朵说，“哥哥不是最爱享受吗？”
……
…………
“对不起！抱歉！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刚才小爷恶心到你，所以你也要膈应回来？过了吧！”
可是那双有力的手臂并没有松懈。“没有，就是想抱你，没什么别的念头。毕竟相识一年了，也就这一次了。”
急促的喘息声就在他的耳边响起，肌肤炙热的温度将他从冬日带去了未来，那是四个月后乍暖还寒之时，带着暖意的春风。李初白想，他大抵也紧张得流了汗。毕竟今夜并不是个寻常的夜晚。
哥舒焕的皮肤在烛火下更为苍白，白得近乎透明，就像是城外兰卓雪山之巅亘古不化的冰雪。
俗话说，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灯下看美人。
在昏黄的灯光中，李初白从未这么近地观察过哥舒焕，发觉他五官的轮廓生得冶丽邪肆，眸光却沉静如水，半是修罗半是佛陀。耳垂上嵌着两颗极小的红宝石，凭白增添了一份杜鹃啼血的脆弱和暧昧。
“哥哥？”
遐思顿时云消雾散。
见鬼……回过神来后，李初白连忙作势要推，想从铜墙铁壁中钻出来，一个不放，一个发了狠地挣扎，折腾了好一阵，待李初白出来时，已是衣衫凌乱。
“哥舒焕！”
想想，李初白向来都是轻薄别人，何曾有别人轻薄他的份？故而不甘心地抬起又脚向哥舒焕的脸踹去，暗骂道，蛊惑人心！
李舒白擅轻功，自然腿力一向不错，不曾想到被哥舒焕一只手抓住小腿。这位寰北第一勇士的力道大得出奇，小腿被大手一抓，连动弹都动弹不了，僵持在了一个并不雅观的姿态。
“这小子吃什么都东西长大的……”李初白嘟囔了一句后吼道，“松手！”
哥舒焕依言松开手，双手一摊，一副乖顺的样子，眼神却有些落寞。
夜幕彻底驱走了晚霞。
外头传来一声炮响，李初白迅速向窗外望去，看到的只是一朵橘红色的焰火冲上夜空，像一朵开在天际的扶桑花。
“哥哥，别走。”哥舒焕的声音似乎在打颤，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极其令他恐惧的事。
李初白伸出有力的手臂，轻轻抱住哥舒焕，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从这具发烫的身躯里，李初白感到了焰火般的孤独和炙热，也像火一样迅速将他吞没，让他也产生了奇妙的共情。
“以前有个朋友跟我说过，被喜欢的人拥抱的感觉，远胜于打一场胜仗，杀一个仇人，任你家财万贯权势滔天，也抵不过这一瞬。我一直都不相信，而且我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有喜欢的人。”哥舒焕的声音低沉下去，深呼吸，用力嗅着李初白身上淡淡的冷香。“我可能是错了。那人说的……是对的。”
李初白立刻松开手，脑子里晕晕乎乎。
所以……哥舒焕这是在向他……表白？
为何偏偏是在今夜……
“说不清，或也不是喜欢吧。”哥舒焕避开了他的目光。
听到这句话，李初白松了口气。
其实哥舒焕并没有说完，他想说，那确实不是喜欢。
喜欢美好的事物，人之常情，可是偏爱不一样，那是在所有不分上下的美好中依然无理由地选择其中之一。
那么，应当是偏爱吧。
哥舒焕躺在馨香的床榻上，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些耽于享乐的人的心情——哪怕望得到远处的深渊，也很难舍弃眼前的美满。活着对他来说本就是一个奇迹，所以他一刻也不敢停歇，分明还如此年轻，却总是害怕跟不上岁月的流逝，用尖刀上的血，不眠不休的夜，无休无止的明刀暗箭透支着时间。
“小爷算是明白了！你蓄意诱导别人误解小爷是你男宠，就是想折辱我，折辱了我就等于扇了我大哥的耳光！”李初白一副看破天机的神情，不满地看向哥舒焕。
“折辱？”
一个在泥泞险恶、自生自灭的地方成长的孩子能够准确地知晓什么是饥饿，天生不能够很好地理解“折辱”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听到李初白这样说，他只觉得光怪陆奇，为什么把最好的食物、花不完的钱、可爱的宠物、甚至尽可能多的陪伴都给一个人，那个人还会认为受到了侮辱？
如果这样还不行，他也实在没有东西能给的了。他觉得自己几乎一无所有。
可不等他回话，李初白继而道：“你有没有听别人说过，李初白是个浪子？”
“听过。如何？”
“那懂什么是浪子吗？浪子就是，上过床的交情比不上喝过酒的交情！”
看着他为这种事争得面红耳赤，哥舒焕微微一笑，支起半边身子斜倚床头，支着下巴侧目看他，“哦，现在知道了。”
小狼王平素不多话，多是聆听，而这双深碧色的招子透出一种坚定有神的力量，让说话的人觉得自己在被肯定、被关注着。
就连李初白也不由自主地偷瞄他的眼睛，寒星碎玉般圣洁易碎，宛如一场盛大的梦境，又像是空幻的白雪。
“可惜我们这两种交情都没有。”碧眸微眯，略带怅惋。
可惜……可惜个毛线！
搞不懂，李初白实在搞不懂，这一年来小狼王与他即便同塌而眠，也不过盖上棉被纯睡觉。照理说，小狼王应当没有那方面的癖好，可他又总爱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话本成精恐怕都没他那么入戏。
别人都说李三公子跌宕风流，他自个儿也觉得若是被这么个指不定连女人都没碰过的小子弄得不知所措，委实可耻。一不做二不休，他“噌”地一下起身一手撑在红衣狼王的左耳边，语气轻佻十足：“好啊，堂堂狼主特来□□，良宵好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怕不是别人会以为小爷不行。”
靠得近些，更感觉到哥舒焕身上燥热非常。这都快要立冬了，他竟在流汗。李初白暗自用小指头刮了一下他的耳垂，不由一惊：凉的！
哥舒焕微微侧开，只是那一下刮蹭，似乎触到了某人敏感的神经。哥舒焕沉默许久，整个人如弓弦一样紧绷，就连李初白都被他这样的反应弄懵了，又瞄到他的耳背微微泛红。
“这就害羞了？不会吧。”李初白腹诽。一边摆摆手，连忙解释：“哥舒，开个玩笑嘛。小爷再堕落也不可能对你个大男人有兴趣。”
父母鹣鲽情深，兄嫂举案齐眉，身边的人俱是如此，在李初白有限的认知中，正常的男人就该欢喜女人。毕竟谁不欢喜干净香软的小娘子呢？和她们说话都觉得唇齿留香。奈何母亲对男子纳妾、嫖.妓深恶痛绝，在这方面家教极严，他有些像是好龙的叶公，从来也没机会坐实风流的名声。
就在这时，哥舒焕突然双臂一揽，将他整个圈进怀中。
李初白落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一双结实的臂膀环住他的后背，他的脸贴着的地方肌肉硬邦邦的，雄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李初白被这一拥弄得蒙圈了，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硕大的汤婆子包裹着。
哥舒焕轻声道：“哥哥，你对我没一句实话。”
“啊？”李初白不明所以，眨了眨眼。
“哥哥躺下，享受就好。”哥舒焕报复般地咬着他的耳朵说，“哥哥不是最爱享受吗？”
……
…………
“对不起！抱歉！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刚才小爷恶心到你，所以你也要膈应回来？过了吧！”
可是那双有力的手臂并没有松懈。“没有，就是想抱你，没什么别的念头。毕竟相识一年了，也就这一次了。”
急促的喘息声就在他的耳边响起，肌肤炙热的温度将他从冬日带去了未来，那是四个月后乍暖还寒之时，带着暖意的春风。李初白想，他大抵也紧张得流了汗。毕竟今夜并不是个寻常的夜晚。
哥舒焕的皮肤在烛火下更为苍白，白得近乎透明，就像是城外兰卓雪山之巅亘古不化的冰雪。
俗话说，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灯下看美人。
在昏黄的灯光中，李初白从未这么近地观察过哥舒焕，发觉他五官的轮廓生得冶丽邪肆，眸光却沉静如水，半是修罗半是佛陀。耳垂上嵌着两颗极小的红宝石，凭白增添了一份杜鹃啼血的脆弱和暧昧。
“哥哥？”
遐思顿时云消雾散。
见鬼……回过神来后，李初白连忙作势要推，想从铜墙铁壁中钻出来，一个不放，一个发了狠地挣扎，折腾了好一阵，待李初白出来时，已是衣衫凌乱。
“哥舒焕！”
想想，李初白向来都是轻薄别人，何曾有别人轻薄他的份？故而不甘心地抬起又脚向哥舒焕的脸踹去，暗骂道，蛊惑人心！
李舒白擅轻功，自然腿力一向不错，不曾想到被哥舒焕一只手抓住小腿。这位寰北第一勇士的力道大得出奇，小腿被大手一抓，连动弹都动弹不了，僵持在了一个并不雅观的姿态。
“这小子吃什么都东西长大的……”李初白嘟囔了一句后吼道，“松手！”
哥舒焕依言松开手，双手一摊，一副乖顺的样子，眼神却有些落寞。
夜幕彻底驱走了晚霞。
外头传来一声炮响，李初白迅速向窗外望去，看到的只是一朵橘红色的焰火冲上夜空，像一朵开在天际的扶桑花。
“哥哥，别走。”哥舒焕的声音似乎在打颤，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极其令他恐惧的事。
李初白伸出有力的手臂，轻轻抱住哥舒焕，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从这具发烫的身躯里，李初白感到了焰火般的孤独和炙热，也像火一样迅速将他吞没，让他也产生了奇妙的共情。
“以前有个朋友跟我说过，被喜欢的人拥抱的感觉，远胜于打一场胜仗，杀一个仇人，任你家财万贯权势滔天，也抵不过这一瞬。我一直都不相信，而且我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有喜欢的人。”哥舒焕的声音低沉下去，深呼吸，用力嗅着李初白身上淡淡的冷香。“我可能是错了。那人说的……是对的。”
李初白立刻松开手，脑子里晕晕乎乎。
所以……哥舒焕这是在向他……表白？
为何偏偏是在今夜……
“说不清，或也不是喜欢吧。”哥舒焕避开了他的目光。
听到这句话，李初白松了口气。
其实哥舒焕并没有说完，他想说，那确实不是喜欢。
喜欢美好的事物，人之常情，可是偏爱不一样，那是在所有不分上下的美好中依然无理由地选择其中之一。
那么，应当是偏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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