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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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相国。”太子斜斜坐在软塌上，一只手点着膝盖，撑着下巴。“有何见教？”
老人拂袖拜道：“殿下有所不知，公主殿下今夜未能赴宴，是为了前去照料染病的君上。乾德宫传回君上口谕，大赦寰北的战俘与百姓，曰：唐国福泽于天，唐国之主便是天下之主，对于降者，自当与本国子民一视同仁。”
怀柔意味着对于异族封王封爵，缔结姻亲，让异族学习本国文化，从而同化敌人，再从根本上抹灭敌国的文化。太子认为唐国推行的怀柔政策就是养虎为患，他若有朝一日登基，定要推行改革，改了这没用的破政策。他推了推镜架，眯起了那双凤眼，冷笑道：“好，公主有圣人心胸，好得很。可本宫就想贬这些北蛮为贱奴，本宫就是想让哥舒焕做我的一条狗！怎么，本宫贵为太子，别的权没有也就罢了，难道还动不了一群俘虏吗？”
刘相长鞠不起，字字铿锵：“还望太子莫要因一时轻狂而做出违背国策之举！”
一个“国策”压在他头上，谁敢说半个不字。太子用冷白的手指焦躁地抚摸着金镶镜框，他不甘心处处被公主压一头，更不甘心自己作为太子，所能够掌控的事却很少很少。
原本这份不甘能成就人，但可惜就可惜在太子对人的喜好、对事的观点、统统写在脸上，官场上的老狐狸轻易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肱骨大臣的话，哪怕是老唐王也不敢不听，太子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挥挥手让人将那些看了教人心烦的寰北俘虏全部带下去。
“相国公，这样总行了吧。”
然而老人还是站在原地，再次行礼。
“两国外务无小事，今日处置战俘之事虽小，但见微可知著，足见殿下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老臣会与君上商议为殿下安排相关的课业，列入东宫课程。太子将在明年春迎娶鎏国公主，更是应当懂得邦交的道理，马虎不得。”
相国用陈述事实的口气说出了这个令太子震惊的决定。
李初白摇了摇头，作为少数了解太子的人，他知道这会是太子无法抗拒的悲剧的开始。
“凭什么是本宫？你们……你们都知道了？”太子用手指头指着席上众人，“相国公、破军……你们早就知道了！就、就只有本宫无需同意，只需知情？”
“太子要着眼于大局……”
“什么怀柔、什么大局，你们不都夸公主吗，她是比本宫看得透，那就让她嫁过去啊！”太子嘴巴咧着喃喃道，“本宫、本宫……”
赢若微如果是男子，当储君自是胜他百倍。他的后半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连一个“不”字都不得说。只是双臂颤抖，背过身去，紧紧闭上了眼睛。
“天色已晚，本宫心意疲惫，散宴！”
-
宴会后，李初白偷偷跟着哥舒焕想找个时机试试能不能把身体交换回来，谁知，发现太子命内侍将哥舒焕带去了一处凉亭。
凉亭中，太子遣散了旁人，只留下哥舒焕一人。李初白躲在假山石后想：赢攸找的本就是我，这样也不算偷听。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两人的对话。
其实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太子对着沉默的哥舒焕在宣泄。
“临怀，今天的宴会你也看见了，我的父亲、母亲、姐姐、臣子，统统都不在乎本宫的想法！哥舒焕果真晦气，本宫一看到他，就出了晦气的事！”太子俊俏的眉眼皱在一起，“临怀，我真的要憋死了……真的，虽然你这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都略逊本宫一筹，但也勉强算是本宫的……朋友吧！”
太子全然不知面前的“李初白”已经换了个芯子，而且此时的哥舒焕神志有损，兽性多于人性，未必能完全听懂他说的话。
“……喂，你别不说话呀。哎，其实本宫也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本宫高处不胜寒，从小到大，身边竟也只有临怀一个能说上几句话。你要是没傻，多少还能帮我出出主意！”太子的自称变成了“我”，语气也比往常弱了许多。
李初白鬼点子再多，也没本事帮太子拒了婚事。祭出一部分自由是生而尊贵的代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一会儿，太子的神色又变了，方才只是愁，现在面庞发青，一副惊惶的样子。“也好，临怀你傻了。本宫跟你说话，想必你也不会记得。有一件事……压在我心头多时，我简直——我简直要被它逼疯了！今年九月，父亲往东宫塞了两个妃子。可是我、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令太子陷入了更大的慌乱，他一把抓住哥舒焕的手臂，死死地抓着——藲夿尛裞網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要是哪天我真的成为了皇帝，那就定然会被发现！那时候那些心怀不轨的坏人将我赶下那个位置，唐国就乱了！”
哥舒焕抽出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臂，轻轻点了下头。
这一点头，令太子获得了极大的慰藉。他的指尖开始发抖，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李临怀，我他妈真是羡慕你！”
哦？这个骄傲得像个孔雀一样的太子还会在他李初白面前承认这种事？
“你爹娘就从不会将你不想要的东西强加于你！就好比说你的姊姊，雏凰这般年纪的女子本来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可没有她看上的夫婿，她就咬定不嫁人，如今当个女官也有你爹和破军撑腰。我、我还羡慕临怀你很个正常的男人，羡慕你能娶十七八个美娇娘！”
这句话前半部分没毛病，李家儿女的自由是太子所没有的。可后半句什么“娶十七八个美娇娘”……不会肾虚吗？也太看得起他了。
“而我会是唐国的耻辱。”太子颓然坐在长椅上。
“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无法为皇家传宗接代，我根本不配当我父亲的儿子。”
赢攸不是个多么称职的太子，可李初白觉得他也不该是唐国的耻辱。
没有人应该为自己生而有之的事而感到耻辱。
“你这种人也不会懂……”太子的肩膀一抖一抖，也不知是哭是笑。“我和正常的男人不一样。对着女人，我根本没有感觉——我……我根本硬不起来！”
尽管听不大懂，哥舒焕也能很敏锐地捕捉到人类的悲伤。出于天生的善意，他伸出爪子，用兽类相互梳毛的姿势，在太子的脑袋撸了几下，以表达自己在安慰他。
发冠被撸歪了，原本梳得板正的发髻翘起了几根毛。太子诡异地看了一眼哥舒焕，尽量让自己不要往奇怪的方向去想。“可你又能帮我吗……”
哥舒焕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帮……何？”
太子见他这幅又懵又认真的表情，禁不住笑了出来。“哎哟，你现在傻是傻，比以前倒是可爱多了。”
迟迟没有等到太子的回答，哥舒焕就自己琢磨，将太子刚才不大连贯的话合起来，然后抓重点。
“帮你硬起来？”
哥舒焕眸若星辰，面上没有一点玩笑的神情。如果他理解得没错，太子的苦恼主要来源于这个，至于具体什么硬、怎么硬，暂时还未搞懂。
太子却被吓退了两步：“我操！太操了！”
李初白发现太子的脸“噌”得一下红了。看着凉亭里的两人，一股无名之气就从嗓子眼钻出来，暗暗摩拳擦掌：死断袖！你要是仗着哥舒焕现在神志有损，敢对他有非分之想，我就……
老人拂袖拜道：“殿下有所不知，公主殿下今夜未能赴宴，是为了前去照料染病的君上。乾德宫传回君上口谕，大赦寰北的战俘与百姓，曰：唐国福泽于天，唐国之主便是天下之主，对于降者，自当与本国子民一视同仁。”
怀柔意味着对于异族封王封爵，缔结姻亲，让异族学习本国文化，从而同化敌人，再从根本上抹灭敌国的文化。太子认为唐国推行的怀柔政策就是养虎为患，他若有朝一日登基，定要推行改革，改了这没用的破政策。他推了推镜架，眯起了那双凤眼，冷笑道：“好，公主有圣人心胸，好得很。可本宫就想贬这些北蛮为贱奴，本宫就是想让哥舒焕做我的一条狗！怎么，本宫贵为太子，别的权没有也就罢了，难道还动不了一群俘虏吗？”
刘相长鞠不起，字字铿锵：“还望太子莫要因一时轻狂而做出违背国策之举！”
一个“国策”压在他头上，谁敢说半个不字。太子用冷白的手指焦躁地抚摸着金镶镜框，他不甘心处处被公主压一头，更不甘心自己作为太子，所能够掌控的事却很少很少。
原本这份不甘能成就人，但可惜就可惜在太子对人的喜好、对事的观点、统统写在脸上，官场上的老狐狸轻易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肱骨大臣的话，哪怕是老唐王也不敢不听，太子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挥挥手让人将那些看了教人心烦的寰北俘虏全部带下去。
“相国公，这样总行了吧。”
然而老人还是站在原地，再次行礼。
“两国外务无小事，今日处置战俘之事虽小，但见微可知著，足见殿下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老臣会与君上商议为殿下安排相关的课业，列入东宫课程。太子将在明年春迎娶鎏国公主，更是应当懂得邦交的道理，马虎不得。”
相国用陈述事实的口气说出了这个令太子震惊的决定。
李初白摇了摇头，作为少数了解太子的人，他知道这会是太子无法抗拒的悲剧的开始。
“凭什么是本宫？你们……你们都知道了？”太子用手指头指着席上众人，“相国公、破军……你们早就知道了！就、就只有本宫无需同意，只需知情？”
“太子要着眼于大局……”
“什么怀柔、什么大局，你们不都夸公主吗，她是比本宫看得透，那就让她嫁过去啊！”太子嘴巴咧着喃喃道，“本宫、本宫……”
赢若微如果是男子，当储君自是胜他百倍。他的后半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连一个“不”字都不得说。只是双臂颤抖，背过身去，紧紧闭上了眼睛。
“天色已晚，本宫心意疲惫，散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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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后，李初白偷偷跟着哥舒焕想找个时机试试能不能把身体交换回来，谁知，发现太子命内侍将哥舒焕带去了一处凉亭。
凉亭中，太子遣散了旁人，只留下哥舒焕一人。李初白躲在假山石后想：赢攸找的本就是我，这样也不算偷听。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两人的对话。
其实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太子对着沉默的哥舒焕在宣泄。
“临怀，今天的宴会你也看见了，我的父亲、母亲、姐姐、臣子，统统都不在乎本宫的想法！哥舒焕果真晦气，本宫一看到他，就出了晦气的事！”太子俊俏的眉眼皱在一起，“临怀，我真的要憋死了……真的，虽然你这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都略逊本宫一筹，但也勉强算是本宫的……朋友吧！”
太子全然不知面前的“李初白”已经换了个芯子，而且此时的哥舒焕神志有损，兽性多于人性，未必能完全听懂他说的话。
“……喂，你别不说话呀。哎，其实本宫也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本宫高处不胜寒，从小到大，身边竟也只有临怀一个能说上几句话。你要是没傻，多少还能帮我出出主意！”太子的自称变成了“我”，语气也比往常弱了许多。
李初白鬼点子再多，也没本事帮太子拒了婚事。祭出一部分自由是生而尊贵的代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一会儿，太子的神色又变了，方才只是愁，现在面庞发青，一副惊惶的样子。“也好，临怀你傻了。本宫跟你说话，想必你也不会记得。有一件事……压在我心头多时，我简直——我简直要被它逼疯了！今年九月，父亲往东宫塞了两个妃子。可是我、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令太子陷入了更大的慌乱，他一把抓住哥舒焕的手臂，死死地抓着——藲夿尛裞網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要是哪天我真的成为了皇帝，那就定然会被发现！那时候那些心怀不轨的坏人将我赶下那个位置，唐国就乱了！”
哥舒焕抽出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臂，轻轻点了下头。
这一点头，令太子获得了极大的慰藉。他的指尖开始发抖，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李临怀，我他妈真是羡慕你！”
哦？这个骄傲得像个孔雀一样的太子还会在他李初白面前承认这种事？
“你爹娘就从不会将你不想要的东西强加于你！就好比说你的姊姊，雏凰这般年纪的女子本来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可没有她看上的夫婿，她就咬定不嫁人，如今当个女官也有你爹和破军撑腰。我、我还羡慕临怀你很个正常的男人，羡慕你能娶十七八个美娇娘！”
这句话前半部分没毛病，李家儿女的自由是太子所没有的。可后半句什么“娶十七八个美娇娘”……不会肾虚吗？也太看得起他了。
“而我会是唐国的耻辱。”太子颓然坐在长椅上。
“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无法为皇家传宗接代，我根本不配当我父亲的儿子。”
赢攸不是个多么称职的太子，可李初白觉得他也不该是唐国的耻辱。
没有人应该为自己生而有之的事而感到耻辱。
“你这种人也不会懂……”太子的肩膀一抖一抖，也不知是哭是笑。“我和正常的男人不一样。对着女人，我根本没有感觉——我……我根本硬不起来！”
尽管听不大懂，哥舒焕也能很敏锐地捕捉到人类的悲伤。出于天生的善意，他伸出爪子，用兽类相互梳毛的姿势，在太子的脑袋撸了几下，以表达自己在安慰他。
发冠被撸歪了，原本梳得板正的发髻翘起了几根毛。太子诡异地看了一眼哥舒焕，尽量让自己不要往奇怪的方向去想。“可你又能帮我吗……”
哥舒焕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帮……何？”
太子见他这幅又懵又认真的表情，禁不住笑了出来。“哎哟，你现在傻是傻，比以前倒是可爱多了。”
迟迟没有等到太子的回答，哥舒焕就自己琢磨，将太子刚才不大连贯的话合起来，然后抓重点。
“帮你硬起来？”
哥舒焕眸若星辰，面上没有一点玩笑的神情。如果他理解得没错，太子的苦恼主要来源于这个，至于具体什么硬、怎么硬，暂时还未搞懂。
太子却被吓退了两步：“我操！太操了！”
李初白发现太子的脸“噌”得一下红了。看着凉亭里的两人，一股无名之气就从嗓子眼钻出来，暗暗摩拳擦掌：死断袖！你要是仗着哥舒焕现在神志有损，敢对他有非分之想，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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