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以死相搏（pk求收）

 赵启北低声对赵氏喊了几句屈，赵氏立刻柳眉倒竖，让红樱照看赵启北，自己则直奔玉兰而去，抬起手来扇向玉兰，怒骂道：“小贱人，你吃了豹子胆，竟敢勾搭舅爷，还打舅爷，你真以为自己是大爷的新宠，我动不得你了吗？”


 赵氏也是眼疾手快之辈，一巴掌过去，没人阻拦得住，只引来众人的惊呼。


 高宸风脸黑下来，忙上来拉住赵氏，呵斥道：“谁许你撒泼的？”


 赵氏冷笑道：“撒泼又如何？我弟弟伤成这样，竟还不许我动手了？”


 伸手指向玉兰，尖声道：“一个贱婢，竟敢跟主子叫板，今儿个我定然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


 “住口，”高宸风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喝住道，“这里有贵客在，岂容你胡闹？”


 他声色俱厉，额头的青筋似乎要爆出来一般，落入盛怒的赵氏眼里，使得赵氏终于清醒了些，这才注意到张继安、齐非钰。


 眼见得形势不对劲，赵氏眼珠子转来转去，总算愤愤住了口。


 玉兰脸上多了个青紫印，唇畔却浮现出一抹幽冷的弧度来。


 自从她来了这里，进了高府，尤其是被高宸风要到身边之后，受了不知多少委屈。


 为了能活下去，她一直小心翼翼，却还是惹祸上身，活得步步惊心。


 这一个多月来，她挨过赵氏、红樱、高宸风的巴掌。她受的这些折辱，比她上辈子所受加起来的，都还要多一些。


 日子过成这样，继续忍下去，又能如何呢？不提高宸风对她虎视眈眈，发了话要收用她，一个不顺心就打她骂她，不提赵氏之前释放出来的怒火敌意，就说今儿个，赵启北闹了这一场，高府丢了脸面，赵启北跟赵氏心里，必定更会恨毒了她。便是高宸风，说不定也会怪她狐媚，招惹了赵启北。


 纵然满腹的委屈，无处申冤。


 赵启北这么干，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刻意为之，玉兰心底自然是清楚的。


 毕竟，在这之前，赵启北刻意接触过她，让她没法儿不多想。


 这事背后，必有赵氏的手笔。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丫鬟，难道还想不自量力，避开高府大少奶奶的算计？她又有什么法儿，躲开高宸风那势在必得、喜怒无常的嘴脸？


 躲得开赵氏，躲不开高宸风。这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在她的事儿上，反而有了默契，合起伙来跟她过不去。


 且今儿个高家在贵客面前丢脸，全是因她而起。高宸风心底对她的不满，只怕要更深一些。至于其他人，也会将这罪过怪到她头上的。


 想来想去，今后的路，竟已然是艰险无比，难以周全，只有死路一条了。


 忍无可忍，如何能再忍？旁人落到她这样的境地会如何，她并不清楚，但就她个人而言，她真不准备再忍下去，不愿再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骨子里的傲气和自尊，使得她根本不能心甘情愿当一个奴婢，更不可能继续委曲求全，对高宸风言听计从，沦落为他的玩物，承受其他人的怨怼。


 她慢慢抬头，朦胧的泪眼中，瞧见高宸风锐利的双眸，那眸子里带着的，似是怜悯，似是冷酷。


 事已至此，能做的，不过是以命来搏了。


 玉兰心头冷笑，转过头去，抬起手来，将身上的衣衫整理了一番。


 再然后，她看向张继安，含泪道：“张公子，按理奴婢与你萍水相逢，奴婢不该奢求什么，但奴婢如今无人能求，只能拜托你一件事，还望你能答应。”说着，便郑重其事拜了一拜。


 张继安素来是个持正之人，心里又怜悯玉兰，闻言温和的道：“姑娘不必多礼，如今还是先将你的身体料理一下，再论其他。”


 玉兰摇头道：“奴婢自己如何，实在不值一提，只一心挂念着家人。奴婢之前惹大爷不喜，如今又与赵舅爷结了怨，这条命只怕长久不了。还望张公子大发慈悲，开恩将奴婢的母亲、幼妹带出高府，赏她们一碗饭吃。”


 说完这几句，她再不言语，只朝张继安叩首，一下又一下，不曾止歇。且她这叩拜之礼行得极其郑重，重重叩头，额头撞在地板上，没几下功夫，隐约竟有血迹渗透出来。


 看这模样，张继安不松口，她是绝不会停止的。


 此举，有要挟张继安之嫌，但玉兰如今只能如此了。


 且经过今日之事，她知道张继安比齐非钰更心善一些，故而如今直接奔着张继安，苦苦央求。


 张继安不忍之心更盛，连忙道：“陈姑娘不必如此，我答应你就是。”


 明知道自己开口答应了，就得费一番心思，但玉兰这执拗的模样，让他实在狠不下心来。


 玉兰松了一口气，再拜致谢。


 旋即，她慢慢起身，扭头看向赵启北，开口道：“今日之事，我陈玉兰问心无愧，全是他之过。”她说着便走到被红樱搀扶的赵启北跟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迅速举起手狠狠扇了赵启北一记耳光，一字字的道：“今日之辱，只能如此还你，便宜你了。”


 赵启北猝不及防，被她打个正着，气得两眼冒火，无奈刚才挨了一脚，手脚酸软，竟无还手之力。


 至于红樱、赵氏之流，倒是想还手将玉兰的脸抓花，又忌惮在场的贵客，不敢动手。


 赵启北肺都要气炸了，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紫一阵，只能怒声叫道：“小贱人，且容你嚣张片刻，等过了今日，定要叫你生不如死！”


 玉兰冷笑道：“我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她转过头来，目光在赵氏身上一流转，见赵氏一张脸绷得好似凝了霜雪，目光怨毒，仿佛能噬人一般。


 她又看向高宸风，见高宸风神色尚算淡漠，眸底却有几缕阴霾。


 玉兰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底，心头冷笑不已，旋即又转向赵启北，断然道：“我是极惜命之人，但偏偏命运多桀，竟不能挣出一条生路。罢罢，我清清白白之身，何苦陷在这里？何必被你们折辱？不管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如今，我这生死，倒是要自己说了算！”


 众人听了这一番话，又吃惊又诧异，都摸不着头脑。


 高宸风皱眉，望进玉兰的双眼，那么清澈，就如一汪秋水。


 他定一定神，放缓了语气道：“你这都是说的什么话？贵客在此，快不要胡闹了。”


 玉兰并不搭理，只抬起头来，看着张继安、齐非钰两人，欠身道：“虽然是萍水相逢，但两位公子高风亮节、仗义执言，奴婢感激不已。可恨奴婢身份低微，竟不能报答一二，想来两位贵公子也不屑要奴婢报答。求两位今后照看奴婢的家人，大恩大德，若有来世，奴婢结草衔环报答。”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仰头说了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语毕，便猛地转身，朝院墙撞去。


 高宸风未想到她有如此举动，瞳孔一缩，想阻拦已是不及。


 在几个丫鬟婆子惊愕的尖叫声中，玉兰的额头，已触到冰冷坚硬的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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