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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离别在即


 李茜罗为齐非钰而来,元宵时相逢,本以为是难得的缘分,不曾想齐非钰竟冷脸相对,丝毫不将她看在眼里,却一心一意维护身边的小丫鬟。


 截然不同的态度,令她又急又气又不甘。


 当日,她悻悻回了县衙,连元宵灯会都没心情看。


 生了几天闷气后,这天,在丫鬟们的劝解下,她终是打起了精神,到外面逛了一番,买了些衣服、饰物。


 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心底的郁气,似乎消解了大半。


 等到回来时,底下的人却来报,说是今儿个有贵客到,让她小心些不要冲撞了。


 李茜罗自是有些惊讶,忙问来的是什么人。


 小厮便回道:“说起来,来的两位公子来头甚大,一个是鼎鼎有名威武将军的嫡子,另一个更是不得了,是诚王世子呢。”


 李茜罗一听,心头一跳,想道:“是齐非钰来了?他为什么突然跑来?莫非是为那日的无礼,特意来向我道歉的?”


 她想到这里,顿时一腔冰雪烟消云散,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笑容,忙唤丫鬟快些回房。


 回屋梳洗一番,李茜罗将唇咬了又咬,这才往前面来了。


 越走近,心情越忐忑,当下将脚步放慢了些。


 将到厅堂的时候,就听到里头在交谈,似是李清晖的声音,跟一个声音陌生的男子在说话。


 李茜罗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方示意丫鬟上前推开门。


 等进去之后,却见里面坐着三个人,一位自是李清晖,另一位也不陌生,正是张府的张继安。


 至于齐非钰,则坐在稍远处,一身月白色衣衫,长眉凤目,俊美无匹,只是气质似乎更清冷了些。


 彼此一打量,李清晖、张继安都站起身来,齐非钰却端坐着没有动,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李清晖微微皱眉,却也不好当着外人责怪李茜罗莽撞,便只道:“这是我堂妹,云罗县主。”


 云罗,乃是李茜罗的封号。


 因同在京城,张继安自也是在宴席上见过的,便含笑道:“想不到千里之外,竟能遇见故人,也算是缘分了。”


 李茜罗朝他颔首,打了个招呼,便将目光投向齐非钰,似笑非笑的道:“齐世子,咱们又见面了,你那小丫鬟呢?怎么今儿个没带来?”


 齐非钰看都不看她,只将目光投向李清晖,面无表情的道:“李县令,我们平日虽没有什么交情,但这是我头次求人办事,你若办好了,我会一直念你的好,总会报答的。若办不好,休怪我翻脸无情。还有,若有敢害她的,便是我的仇人,纵然山高水远,待我得知,总要一一讨还!”


 他这番话说得极缓慢,却透着一股子阴森狠厉,仿佛还带几分杀意,直入骨髓。


 李茜罗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李清晖却是抽了抽嘴角,皱眉道:“恕在下直言,世子的事儿,跟在下有什么关系?在下能拒绝吗?”


 齐非钰容色淡然:“确实跟你没关系,但我非要赖上你,你能如何?”


 张继安正喝着茶,听了这句话,差点喷了茶。


 之前只知道他嘴毒,如今瞧着,还加了无赖的本事。


 这小子的段数,越来越高了。


 这么下去,跟这样的货色出门,真的不会丢脸吗?


 这一刻,张继安心底充满了怀疑。


 李清晖也是目瞪口呆,缓了缓才道:“若不是亲眼所见,在下真不敢信堂堂诚王世子,竟与无赖有几分相似。”


 齐非钰一哂,竟似不将他的嘲弄放在心上一般,直接起身道:“来意已经说明,李县令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就此告辞。”


 转头看向张继安,旋即又道:“三哥,我们走。”


 张继安颔首,便看向李清晖,说了几句客套话。


 这时,一直被忽视的李茜罗看向齐非钰,杏眼圆睁,失声道:“你就这么走了?你不是为我而来?”


 齐非钰似是这时才察觉到她的存在,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尽是“你想多了”之意。


 旋即,他缓缓开口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呀,希望县主能有。”言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竟直接飘然而去。


 张继安也是一脸懵,愣了一下,才向李茜罗赔笑道:“县主确实误会了,我与世子并不知道县主住在这里,此行是专门来见李县令的。”


 顿了一下,又道:“世子年轻气盛,说话时偶尔会语气冲了些,连我都时常被气得死去活来。县主是个大方的,别跟世子计较。”


 他描补几句,这才冲李清晖拱手,转身去追齐非钰。


 李清晖忙起身相送,等两人走了,这才返身回来。


 等回到厅堂,见李茜罗还站着没走,脸上涨得通红。


 还没等他开口,李茜罗已经气鼓鼓的道:“堂哥,你说他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在暗示我没脑子?”


 李清晖轻轻摇头。


 不等李茜罗松一口气,李清晖看她一眼,声音中带着几分怜悯:“世子不是在暗示,而是在明示。”


 李茜罗本就一肚子火,这厢愈发恼怒,拧着眉毛疾言厉色道:“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我,等我……等我回京……”说到这里,便哽住了。


 李清晖见她一直接不下去,知道她根本就拿齐非钰没办法,却没有出言揶揄,只低声笑了笑。


 李茜罗将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又灌了几口凉茶,才看向李清晖,皱眉道:“齐世子今儿个为什么上门?他让你办什么事?”


 李清晖也不瞒着,解释道:“也没什么,世子说了,他与张公子近日会离开临江府,有个叫陈玉兰的女子,是他极重视极在乎之人,要托我这个知县照应一二。”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唏嘘道:“说起来,我与齐世子平日并没有多少交情,且齐世子自小性情高冷,并不怎么喜欢应酬。如今,他为了一个女子纡尊降贵,特意来央求了一番,临走时又搁下狠话。这给几颗甜枣再给一棒子,还耍无赖的做派,还真让我开了眼界。”


 他自顾自说着,李茜罗却早变了脸色。齐非钰要走了吗?怎么如此突然?


 还有这照应一事,是怎么回事?莫非那日元宵时,随在他身边的女子,就叫陈玉兰?既然他如此在意,为何不干脆将人带走呢?


 一时之间,她心中有千头万绪,竟纷乱如麻,怎么都理不清,想不明。


 李清晖不知她心头所想,见她精神恍惚,便没有责怪她擅自闯进来一事,反而还安慰了两句,让她不要在乎齐非钰临行前的讥讽,自行回屋歇息。


 转眼间,已是正月二十三。


 虽然面上若无其事,但玉兰心底一直如油煎一般,用尽了所有理智才克制住,没有跑出来见齐非钰。


 这日夜间,玉兰早早洗漱毕,躺在床上默默发呆。


 明日,便是齐非钰离开的日子。


 明日之后,她与他,便是真正的各在天涯了。


 只是,能否各自安好呢?她竟无法确定了。


 心神渐渐恍惚,却有一缕笛音,悠然而起。这笛音辨不出曲调,透着几分熟悉,却又多了几丝忧伤哀怨,若有似无,不绝于耳。


 玉兰愣了一下,翻身坐起,很快就猜到了,应该是齐非钰在外面吹笛。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颤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相见争如不见。如斯情景,彼此就算见了,又能如何呢?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曲毕,屋外静了片刻,竟从头又起。


 玉兰咬着牙:怎么还在吹?虽然吹得精妙,但那吹笛子的人,岂有不累之理?一直这样下去,他的嘴能不抽筋吗?


 她竭力忍着心疼,想熬过去。


 不想,外面一曲毕,再从头起,竟似不准备止歇一般。


 耳畔笛音不绝,玉兰终是无法忍耐,翻身起来了。


 丽娟歇在角落里,也没有睡,见她起身,连忙道:“兰姐儿,你想做什么?”


 玉兰挤出一抹笑容,回道:“没什么,不过是睡不着,我出去走一走。”


 丽娟连忙也起来,笑着道:“我陪你同去。”


 玉兰叹气,也顾不得她,踏步往外走。


 月是半透明的,洒落了不少清晖,倒也勉强能看得清路。


 循着笛音一路走着,便进了梅林。


 走近了,果然瞧见梅树下,有一身影正立着,玉笛横斜。


 玉兰看在眼里,在心底感叹,齐非钰确是明珠般的人物。


 月色下,他吹笛时的姿态极优雅,眉间还似笼上了一缕淡淡的惆怅哀伤,和俊美的五官配合起来,能撩拨得女子神魂皆失。


 这样的他,若是在世人面前展露,只怕世间绝大多数女子,都要将他视为深闺梦中人。


 论撩人,齐世子更专业。


 正默默感慨着,齐非钰骤然停止吹笛。


 因他动作太突然,笛音变得极尖锐,其后戛然而止,听在耳里,竟有刺耳之感。


 齐非钰却不在意,只将笛子托在掌心,回头看向玉兰。


 万籁俱寂,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似乎也随着月色迷蒙起来。


 丽娟是个识趣的,见状忙站得远远的,不敢打扰。


 许久,齐非钰终于慢慢走过来,开口道:“玉兰,你终于来了。”


 他叹了一声,淡淡道:“你再不来,我就要当登徒子,直接摸进你屋里了。”


 玉兰不语,只痴痴看着他,心中伤痛,又十分不舍。


 齐非钰打量着她,见她眼下发青,两腮带娇弱不胜之色,面容清瘦了些,不由得万分怜惜。


 他抬起手来,抚上玉兰的脸颊,叹息道:“都是我不好,苦了你了。”


 玉兰摇头道:“别这么说,是我不好。你对我一直都是极好的,我没报答也就罢了,反而害你为情所困,我心底十分过意不去。”


 齐非钰微微一笑:“不必过意不去,这是我心甘情愿受的。”虽明知道不该,但心底情意难以抑制,忍不住拥着她的肩膀,将她抱入怀中。


 玉兰不动,却有泪水无声顺着眼角沁出。


 齐非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低头看她,见她闭着眼睛,白玉似的脸颊上却有两道泪痕,委实心疼又怜惜,低声道:“玉兰,我并不想占你便宜,但我实在舍不得你,求你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玉兰低低嗯了声,揪着他衣裳,泪水越流越多,最后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也哭过伤心过,但如此这般俯在心爱之人怀里哭泣,却是头一次。


 这一刻,所有憋在心中的委屈、不舍、不甘、愧疚如数倾泻而出,可就算是泪都流干了,那深入骨髓的伤痛,却是怎么都消不去。


 齐非钰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心神俱裂。


 生命之中,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让他觉得如此伤心无助,如此昏暗无光。偏偏,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于是,他只好紧紧抱着她不松手,仿佛只要他松开了手,她就会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一般。


 月下,两人紧紧相拥,不发一言。


 虽然离得远,但丽娟仍旧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不舍和伤感,深深迷茫了。


 若不是彼此深爱,岂会如此?


 可是,若是相爱的话,直接在一起不就得了,何必弄得像生离死别一般?这两人,真是绝了,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许久,玉兰终于停止哭泣,却仍旧俯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


 齐非钰凑上她的脸颊,吻向她脸上的泪水,尝到极苦涩的滋味,令他一颗心也似乎苦得如黄连一般。


 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才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你的人生,没有我保驾护航,你得自己事事留意才行。”


 玉兰点头,乖顺得跟小兔儿一样。


 齐非钰将她的手拿过来,与自己十指紧扣,默了默才继续道:“虽然你不肯跟我,但我心里总是盼着你能过得好的。我给先生留了书信,让他回来后,允你脱籍自立门户,多多照应你。朱管事那里,我已经叫过来说了话,你有什么事,让他帮着办就是了。还有临江府的李知县,是我的故交,我也去见了,托他来日照应你。”


 他想起往日的种种,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来:“你是个聪明有本事的,不止会做菜,能润肤膏都能弄出来。只要没有坏人作祟,来日你的日子,定然不会差。”


 玉兰知道他的用心,并没有道谢,只含泪应了。


 往他身上靠了靠,她叹气道:“世子是要去边疆的,这是所有男子的抱负,我也不好劝什么,只想嘱咐世子一声,上了战场,要冲锋陷阵时,一定要多加小心,一定要冲在后面!”


 “什么?”齐非钰脸色微变,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面的话还挺正常的,最后一句,是什么鬼?


 这种贪生怕死的话,理直气壮说出来,真的好吗?


 在他惊诧的注视下,玉兰抬起头,很认真很理直气壮的道:“我不想你当英雄,不想你当什么战神,我只想你好好的,只想你活着。”


 腥风血雨的战场,一不留神,就能丢了性命。


 即便不愿做他的妾,不愿跟他,但心底如何能不担忧?心上之人远去,去的,还是可能会充满硝烟的战场。


 从此之后,日日夜夜,心底深处,再也不能安宁无恙。


 从此之后,朝朝暮暮,都会有所牵挂,一颗心必定有几分缺憾。


 这世上,很多事旁的人能做,英雄、战神旁人能做,不需要他拿命去博。


 她只是个小女子,满心期盼的,不过是他安然无恙。


 哪怕,他不活在她的视线里,哪怕来日他要成为旁人的夫君,但只要他安好,她便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齐非钰听懂了她的心思,看着她的双眸,也认真答道:“玉兰,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话,会保护好自己的。”


 玉兰虽然不能放心,但仍旧抿着嘴道:“那就好。”


 齐非钰拍拍她的肩,微微一笑:“是不是舍不得我?”语气很是惆怅,也有几分欢喜得意。


 虽然彼此不能在一起,但自己终究在她心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说到底,他也是自私的。哪怕不能得到她,也盼着她心底能有自己,能一直记得自己,永远都不忘记。


 玉兰沉默片刻,才道:“是舍不得,但我不会留你。你我之间,终需一别,不过是早晚而已。”


 齐非钰苦笑,片刻后道:“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你若舍不得我,答应我一件事。”


 玉兰想也不想,便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我绝不会拒绝。”


 他为她,付出够多了,如今,他好不容易开了口,自己如何能拒绝?


 齐非钰目光在她唇上流连,然后,缓缓往下,停留不动。


 玉兰见状,自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齐非钰目光不动,似笑非笑的道:“当然是你能做到的,于你而言,还十分容易呢。”


 凑近玉兰耳畔,低声道:“你把鞋、袜子脱了,让我摸摸你的脚。”


 玉兰不由得傻住了,“啊”了一声,仿佛看见鬼一样瞪着他。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眼前看似风光霁月的齐公子,竟会语出惊人,提了这么荒唐又荒谬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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