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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心愿难圆


 两人远离了人群,远离了喧嚣、纷争。


 玉兰看向齐非钰,微微蹙眉道:“刚才那穿红衣的小姐,分明认识你呢。”


 齐非钰眉眼纹丝不动,淡淡道:“也许吧,听她的口音,似乎是京城人士,但我真不记得她是谁了。”


 玉兰咬着唇道:“是吗?那小姐穿得精致,容色绝美,你竟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齐非钰不以为然:“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多的是,难道我都得记住吗?”


 摩挲着玉兰的手,嘴角悄悄翘了起来:“莫非你吃醋了?”


 玉兰红了脸,抽回自己的手,撅着嘴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只是好奇罢了。”


 齐非钰看着她微微嘟起的樱唇,只觉整颗心都是软的,柔声道:“陈玉兰,你放心,在我心目中,你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你虽长得不算绝美,但你性情可爱,我就算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也绝不会忘记你的。”


 玉兰心酸又心甜,哼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这些甜蜜话儿,是恒王爷教你的吧?”


 齐非钰皱眉道:“你也太小瞧人了。难道以我的智商,说几句甜言蜜语都得人教吗?我若蠢成那样,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呢。”


 见他一脸委屈不满,仿佛被抢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玉兰忍不住笑了一声:“算我说错了话,齐公子别生气。这样,我出银子请公子吃东西,算是赔罪,如何?”


 齐非钰挑眉:“难道我还缺银子吗?”


 玉兰耸肩:“那公子想如何?”


 齐非钰盯着她的脸颊,不怀好意勾唇一笑:“你若真心诚意道歉,待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主动亲我一下,如何?”


 玉兰脸若流霞,啐了一口:“你少做梦了,反正我只愿意请你吃点东西,你爱要不要。”背过身子不搭理他,只专心搜罗街上的小吃摊子。


 齐非钰见状,只得叹了一声,放下心中的绮念,轻声道:“之前我与张三哥出来逛时,发现有个小店面,地方虽然偏了些,但做的吃食不错,又干净。这街上乱哄哄的,不如我带你去那儿,如何?”


 玉兰沉吟道:“你其实挺挑食的,连你都赞好,必定是极好的地方。只是,这大过节的,不知道店子开没开。”


 齐非钰笑着道:“这倒不必担心,开店子的人,都是为了讨生活,今天是绝佳的机会,岂会关门谢客?正好,如今时辰还早,咱们现在就过去,将店子包下来,如何?”


 玉兰一想也有道理,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七弯八拐的,进了一条长长的巷弄口。


 抬头,入目是灰白墙面、黑瓦;望进巷内,鹅卵石铺就的路面被踩踏得锃亮,幽深中带着古朴气息。


 齐非钰携了她,往里走了一会儿才停下,回身笑道:“就是这。”遂拉着玉兰,跨进院中。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迎了过来,穿得并不华丽,但很干净整洁,透着利索气儿。


 那妇人姓沈,是店里的老板娘,一看见齐非钰,满脸堆笑道:“张少爷来了!你可有好一阵子没来了。”


 玉兰奇怪,什么张少爷?


 她看了齐非钰一眼,恍然明白过来。


 想来,他是用了化名,假托与张继安一个姓。


 毕竟,这齐是国姓,至于张姓,则是极寻常的。


 在她思忖的当口,妇人将目光投向玉兰,见玉兰打扮得极寻常,便诧异的道:“哎哟,这位是……是你的侍女吧?大过节的,人人都带心上人出来,张少爷却带侍女,真是体恤下人。”


 玉兰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颔首道:“大嫂说的是。”


 正在这时,齐非钰的声音却响起:“沈大娘说错了。”


 两人异口同声,一个声音清脆柔软,一个清润有力,表达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场面一度很尴尬。


 沈氏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


 玉兰也有些意外,蹙眉看向齐非钰。


 说实话,她倒想瞧一瞧,齐非钰会怎么介绍自己。


 却听得齐非钰轻咳一声,肃容道:“沈大娘,这不是我的侍女,这是我心上的人,是我的挚爱。”


 玉兰红了脸,垂下眼眸不语,心底却感觉到了丝丝甜意。


 曾经,多么期盼这世上能有一人不顾世俗的眼光,只在乎自己,只以自己为中心。


 曾经多么希望这世上能有一人,爱自己爱得忘乎所以。不管别人多么惊讶,不管在世人眼里,彼此是不是相配,他仍旧愿意携着自己的手,告诉全世界,自己是他的挚爱。


 如今,这样的人,真的出现了,怎能不让她喜悦感动?怎能不让她为之动容?


 沈氏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一个是俊朗不凡、宛如天人的公子哥儿,一个是衣饰寻常略有姿色的小姑娘,怎么瞧,怎么都不相配。


 不过,公子哥誓言旦旦、诚意满满,绝无半点说谎之意。


 她怔了片刻,才恢复过来,连忙道:“是我弄错了,对不住。”


 挤出一抹笑容,违心道:“看起来,公子跟这姑娘很……很相配。”


 齐非钰似乎没瞧见她的脸色,笑容满面的道:“沈大娘很有见识。”


 这时,沈氏的男人过来,看了沈氏一样,佯怒道:“你最是心直口快,但贵人面前,好歹收敛点儿。”


 沈氏被他呵斥,却并不生气,反而嗔道:“我向来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待如何?你不满意吗?不满意,我也不改。”


 男人愣了一下,叹气道:“我能如何?我拿你这婆娘没办法。”


 两人虽在斗嘴,但夫妻之间的情浓意洽,却是能一眼就看穿的。


 片刻后,男人看向齐非钰,搓着手笑着问:“今儿张少爷要吃什么?”


 齐非钰看向玉兰,柔声问道:“你想吃什么?”


 玉兰定一定神,随口道:“我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你点吧。”


 齐非钰听了,凑近她低声道:“也对,这世上凡是能吃的,你都是爱吃的。”玉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嗔道:“你有意见吗?有意见保留,我反正是不会变的。”齐非钰忍笑道:“不敢有意见,我拿你没办法。”


 两人这番对话,跟之前沈氏夫妻的对话,倒是有几分相似。


 玉兰察觉了,不由得有几分怅然若失。


 这时,齐非钰想了一下,便看向沈氏,道:“算了,也不用弄太复杂,今天是元宵,咸、甜口味的元宵各来两碗,再随便弄几样菜肴。”


 男子答应下来,正要下去忙碌,玉兰开口道:“先别走,有鸡汤吗?来一汤碗。”


 齐非钰诧异:“你想喝汤吗?不如让他们做河鲜烩,那个味道好,且是他们的招牌。”


 玉兰看他一眼,摇头道:“不要别的,就要鸡汤。”


 齐非钰无法,只得道:“既如此,依你就是。”


 顿了一下,看向沈氏和那男子,又道:“两位,这里今儿个我包了,你们关门谢客吧。”


 沈氏闻言甚是欣喜,连忙应了,请两人在院子的古树下坐了,送上茶点,方与男子下去忙活。


 齐非钰提壶斟茶,骤然想起一事。


 之前陆辉受伤,玉兰携了鸡汤探望,被他撞上了,起过一番争执。


 往事如烟,却并未就此消逝。


 唇角挑出得意又欢喜的弧度,齐非钰喜滋滋的道:“刚才那鸡汤,你是为我点的吗?你觉得我爱喝鸡汤,一直记在心里了,是不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待会儿鸡汤上来,我得一个人承包了。”


 玉兰被他点破心头所想,扭开脸道:“别自作多情。”


 “是你口是心非才对,”齐非钰将椅子移过来,坐到她身边,笑眯眯的道,“点滴细节都记在心里,陈玉兰,你还敢说心里没我吗?”


 玉兰闭一闭眼,轻声道:“咱们现在不提这个,好好吃完这顿饭再说,成吗?”


 明知道不应该,不能够,但眼前男子对她的关心体恤、殷勤呵护,点滴在心头,让她不由自主深陷情网,甚至,还隐隐的有一丝盼望。


 佛说求不得最苦,这些天来,她日日在情网里挣扎。


 如今,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该做一个了断才是。


 可是,在那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奢望,能与他有一段好时光。


 如斯,来日才有可供回忆的东西。


 齐非钰并不知道她的心思,见她婉声央求,立刻就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不再逼问,只静静看着身边的玉人,闻她身上味道。


 现世安稳,最爱的人就在身边,且看得出,她其实心底也是有自己的。


 这一刻,他只觉得时光静好无声,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滞,又恨不得能拥她入怀,与她双宿双栖再无半点隔阂。


 两人都沉默下来,唯能听到有风掠过,旋即又恢复无声。


 小半个时辰后,沈氏叫吃饭了。


 送上来的菜,看着用料寻常,但色香味俱全。


 玉兰把几个菜都尝了一口,才明白为何齐非钰一个世家公子,却对这里很推崇。虽是市井家常菜,但做得十分精细,搭配得当。


 至于鸡汤,似乎不止是用了鸡熬制,还加了些河鲜。看着普通,其味道鲜美竟无法形容,玉兰自问做不出来。


 至于元宵,做了一种鲜肉馅的,汤水颜色很清,不过不是白开水,是高汤。


 另一种甜口的,是桂花米酒小汤圆。甜度刚刚合适,一点都不腻人,汤圆如珍珠般大,十分喜人。


 美食当前,玉兰笑得眉眼弯弯,大快朵颐,吃得很满意。


 齐非钰也动了筷子,但不像玉兰一般只专注美食,只是时而吃几口,时而冲玉兰微笑,轻声说一些“慢一些”、“别吃撑了”之类的话。


 一时饭毕,齐非钰看着揉着肚子的玉兰,忍着笑道:“看来,这地方没来错呢。”


 玉兰打了个嗝,旋即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齐非钰凝眸看她,知道她有些不自在,微笑道:“你这样很好,在我面前,你不必扭扭捏捏,做自己就行。”


 玉兰心中温暖,又有些酸楚,暗道:“你现在觉得我好,我做什么都不厌烦,反而觉得可爱,但以后呢?若有朝一日你厌弃了我,必定会觉得我粗鄙无礼、俗不可耐。”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男女之间,这本是通理。


 心中百转千回,却说不出来,她便转头唤了沈氏,解下随身带的荷包,拿出两锭银子,笑着道:“我并不知道大娘这里的价钱,这儿有二十两银子,大嫂,够吗?”


 沈氏见是她出钱,诧异不已,愣了一下才道:“够了,姑娘太大方了。”


 玉兰将银子塞给她,笑着道:“我们吃得满意,再说了,大过节的让大嫂辛苦了,这是大嫂应得的。”


 沈氏一脸感激,这才将银子收下了。


 玉兰想起刚才吃的桂花汤圆,目光一闪,问道:“大嫂,我还有事要麻烦你,你这里有干桂花吗?”


 沈氏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点了头,回答道:“自然是有的。”


 玉兰露出喜色,拿出手帕道:“劳烦大嫂给我包一点儿,等我回去了,也给妹妹做一碗汤圆吃。”  沈氏应了,接过帕子自去忙碌。


 齐非钰忍不住调侃道:“又吃又拿,真有你的。”


 玉兰并不说破用意,只笑而不语。


 一时,沈氏去而复返,依言包了些干桂花递给玉兰。


 玉兰接过收好,道了谢,这才与齐非钰一起起身,踏步往外走。


 沈氏千恩万谢,和男人送他们出来。


 出了巷子,齐非钰看着玉兰不说话,只是笑。


 玉兰见他笑容有些诡异,不免有些好奇,皱眉道:“我脸上又没有花,你老盯着做什么?”


 齐非钰似笑非笑:“虽没有花,但咱们今儿个,让沈大娘吃惊得很呢。之前我说你是心上人时,沈大娘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刚才你付钱时,沈大娘又成了傻子一般。向来都是男子付钱,咱们却颠倒过来了。”


 玉兰想起沈氏的神态,也笑了一下,斜睨着齐非钰道:“说不定,沈大娘觉得人不可貌相,觉得我是个有钱的,你这小白脸被我包养了呢。”


 齐非钰挑眉:“包养?这是什么意思?”


 玉兰顺嘴说了这个词,不想他问了出来,不由得面上发红,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齐非钰微笑:“你不说我也明白,包养嘛,就是包起来养着,跟金屋藏娇差不多。”


 凑近玉兰,轻声道:“你甚合我的胃口,只要你情愿,我愿被你包养一生一世。”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软的话语沁入心田,玉兰不由得心旌摇曳。


 论撩妹子,齐世子更专业。


 她定了定神,横了齐非钰一眼,娇嗔道:“你就知道说这些话,怎么不想一想带我去别处逛呢?”


 齐非钰微笑,带着宠溺问:“你想去哪儿?唔,今儿个是元宵佳节,有放灯祈愿的习俗,不如咱们也去放一盏荷花灯,放放晦气,求神仙保佑。”


 玉兰挑眉:“这习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的?莫非跟旁人一起放过?”


 齐非钰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是小女孩爱玩的玩意,我虽没玩过,但总见过的。”


 点着玉兰的额头,笑着揶揄道:“张三哥说我是醋坛子、醋缸,照我瞧,你才是呢,没影子的事儿,总要拉出来说,吃些干醋,实在好笑。”


 玉兰哼了一声,死撑道:“我才没吃醋,你少胡说。”


 见她死鸭子嘴硬,齐非钰好脾气笑了一下,也不跟她辩解,拉着她到街上买了两盏灯,找人借了笔,认认真真在荷花瓣上写了几个字。


 这时夜色渐浓,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灯笼。


 玉兰看着他被烛光照得明亮的脸,修眉俊目流光溢彩,神情专注神采奕奕,让人移不开眼。


 翩翩颜如玉,君子世无双。


 如斯少年,如斯时光,叫人如何能不心动?


 玉兰愣愣瞧着,心里便酥软起来,仿佛软成了一滩春水一般。


 齐非钰写完了字,见玉兰还呆呆的瞧着他,便调侃道:“光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自己俊,但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玉兰有些无语,蹙眉道:“那你看我时,怎么不知道体谅我呢?”


 齐非钰嘿嘿一笑:“我看你,是因我心里有你、恋慕你,这才情难自禁,莫非你也是一样的心思?”


 眼见得玉兰跺脚,忙转了话题道:“别翻脸,赶紧在灯上把要许的愿写下来。”


 玉兰幽幽叹气,摇头道:“我的心愿,不写也罢。”


 论起来,但凡正当年的女孩子,最大的心愿,不过是求一心人,相亲相爱、相依相偎、相扶相伴,白首不相弃。


 玉兰的心愿,不外如是。


 可是,心底清楚,这样的愿望,在旁人理所当然似乎很容易,在她,却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前世,她遇上了错的人,错付芳心,命丧黄泉。


 今生,她遇上了对的人,却不能将一颗芳心托付。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即便苦,即便酸楚,但仍旧愿意沉沦情海,不愿做一个无欲无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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