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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一种相思


 齐非钰与玉兰不欢而散,拂袖离开,回到住处,正对上恒王似笑非笑的脸。


 因心情烦闷,齐非钰自是没什么心思应酬,闭一闭眼,直接开口道:“已经入夜了,九叔还不去歇息吗?”


 恒王这时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看他一眼,笑眯眯的道:“歇息不着急,本王特意来探望你,总要多跟你聊一聊才是。”


 他兴致勃勃,齐非钰却兴致缺缺,皱眉道:“九叔不急,我却困倦得很,还望九叔体谅。”


 恒王仍旧不起身,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眉眼间带着抑郁之意,不由得哈哈一笑,揶揄道:“才来就遇上你借酒浇愁,如今,又是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怎么了?是不是方才送那陈玉兰回去,表白又被拒了?”


 齐非钰又惊又怒,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跟踪我?”


 恒王摸着下巴,得意的道:“用得着跟踪吗?你执意要送陈玉兰,难道只是单纯送人吗?怎么可能呢?本王久在情场征战,若连你这点心思都猜不到,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齐非钰心底十分难受,见了他得意洋洋的笑容,觉得刺眼极了,拧着眉不说话。


 他态度冷淡,恒王也不在意,自顾自笑道:“之前本王一直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以奴婢出身,却能打动你,令你爱得要死要活。如今见了真人,长得也算不错,但绝非国色,性子也不温柔。也许,有几分可取之处,但并不值得你花费多少心思。”


 站起身来,行到齐非钰身边,搂住齐非钰的肩膀,接着道:“这个女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皇叔不会害你,你听皇叔一句劝,别再在她身上浪费心思。皇叔身边有不少温柔又有趣的绝色,个个都比陈玉兰强,只要你想,随时都能送你。等你尝到女人滋味了,自然会知道,陈玉兰不过尔尔。”


 齐非钰似笑非笑:“是吗?九叔这般为我着想,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


 恒王摆手道:“咱们叔侄,本王又一心为你好,不必说这些客套话。”


 齐非钰猛地推开他,笑容转冷:“九叔当我刚才那话是真心的?我说的是反话,九叔可不愚笨,竟没听出来吗?”


 恒王还真没听出来,闻言嘴角抽了抽,掩饰道:“当然听出来了,只是你的意思,本王不太明白。”


 齐非钰盯着他,冷笑道:“不太明白?九叔,一年不见,你这脑子似乎不够用了,很该吃些东西补一补。”


 恒王黑了脸,但对他的话越发好奇,硬着头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非钰冷笑:“九叔殷勤相劝,等我放弃她,九叔正好来接手,是不是?”


 恒王皱眉,一脸遭受侮辱的神情,鼓着嘴道:“你这是什么话?本王是那种人吗?”


 齐非钰斜睨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在这一刻,恒王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明白他想表达“难道你不是这种人”之意。


 领会了齐非钰的意思,恒王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白着脸道:“你这小子,没大没小,胆大包天,竟然侮辱你九叔的人格。”


 齐非钰语气清冷,立刻就道:“九叔这话可笑,对于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我怎能侮辱?”


 恒王微怔,眼珠转了转,才醒过神来,不由得鼻子都要气歪了:“你这说的什么话?莫非你是在暗示皇叔根本就没有人格?”


 齐非钰耸肩:“九叔这话大错特错。”


 恒王脸色略微好转,勾唇道:“算你识相,谅你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却听得齐非钰道:“我不是在暗示,分明是在明示。”


 恒王脸色发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都是他气别人,噎得旁人半死不活,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这样的经历,对恒王来说,其实挺玄幻的。


 齐非钰看向他,皱眉问道:“对了,之前九叔说陈玉兰宛如故人吗?到底怎么回事?”


 恒王舒出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住心头的滚滚怒火,也不瞒他,直接将宋嫣娘的事儿讲了一遍,末了道:“这陈玉兰的相貌,跟嫣娘有八分相似,想来品行也差不多。这样的女子,你还是离得远远的,免得被她害得片体鳞伤。”


 齐非钰冷冷一笑:“九叔这话真可笑,陈玉兰若真如嫣娘一般,也是贪慕虚荣的主儿,直接跟了我,什么样的荣华富贵得不到?九叔摆出正经样子劝我,实际上,心底还不知藏着什么龌龊心思呢。”


 恒王脸色发青:“你说谁龌龊?”


 齐非钰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在屋里踱了几步,叹气道:“我倒盼着她贪慕虚荣,这样,她就不会推开我。只可惜,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


 恒王被他这番话惊住,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喂喂,齐非钰,你没疯吧?这样的话,你怎么也说得出口?为了能得到她,你什么都不在乎了吗?你竟卑微下贱至此?”


 齐非钰苦涩一笑:“若能有她在侧,我的确什么都不在意。”


 双眉皱紧,叹息般低语:“不过话说回来,若她真的如宋嫣娘一般,我对她的情意,只怕也难持久。我想不通她为何如斯淡薄,但自己心底的情思,却没法儿消减半分。”


 恒王听了这番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看来,你虽是毛头小子,但对陈玉兰,的确用情至深。”


 齐非钰侧头看他,眸色锐利,声音坚定:“九叔知道这一点,这很好。不管她对我如何,但在我心目中,她是我会尽全力呵护的女子,这一点不会改变。九叔风流之名天下知,而我在意的,不过一个陈玉兰。九叔想要美人,还是寻旁人去,不要惊扰到陈玉兰,不然,我必定不会罢休。”


 恒王挑眉,似笑非笑的道:“本王不会给你任何承诺,陈玉兰没接受你,不愿跟你扯上关系,一切都未定。你严词要求本王,毫无道理可言。”


 这下,脸黑的换成齐非钰了。


 不过,他也只郁闷了一瞬,便如常笑道:“她不接受我,难道会接受九叔吗?可笑至极。罢了,随便九叔怎么想,只要陈玉兰心思坚韧,也就够了。”


 恒王泰然自若:“那咱们拭目以待好了。”


 齐非钰冷笑作答,沉默片刻,转了话题道:“九叔,你手底下的商人,生意做得如何?”


 恒王听他提起这一茬,不由得眉飞色舞,笑眯眯的道:“好得很,但凡出身世家的,都觉得经商市侩,却根本不知道手头有了钱,多么逍遥自在。”


 这是恒王生平得意之事,故而齐非钰一提起,恒王便双目放光,喜不自胜。


 齐非钰勾唇:“以九叔的才能,经商这种小事,自然是能手到擒来,做得风生水起的。”


 恒王瞪大眼睛,有些无法置信:“你小子刚才没一句好话,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转了态度?”


 他脑袋转得极快,很快就皱眉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你有事要求我?”


 齐非钰立刻道:“瞧九叔说的,这是什么话?侄子夸赞你几句,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恒王冷哼:“算了吧,你还是冷淡点好,你这样,我竟觉得毛骨悚然,恶心得不行。”


 齐非钰叹气:“对你好,反而落不了一句好话,九叔,你这脾气实在古怪了些。”


 恒王被他噎了一下,反而笑起来道:“这才是你的作风,你还是正常些,以后少抽风。”


 齐非钰咳嗽一声,正色道:“话说回来,我还真有件事,想请九叔帮忙。”


 他看了端王两眼,旋即便将之前玉兰去城里卖润肤膏方子,却未能成功,反而被赵启北、高宸风盯上的事儿讲了一遍,末了道:“她制出的润肤膏,效果如何我并不知道,但以她蕙质兰心的性情,应该是极好的。”眉眼之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恒王嗤之以鼻:“你连东西都没见过,就满是溢美之词,可笑。”


 齐非钰扬起头:“她是我真心倾慕之人,岂会配不上我的赞誉?行了,我也不夸了,九叔手底下既然有懂行的,过几天寻一个来,让他去跟陈玉兰谈,一切自见分晓。”


 恒王摸摸下巴道:“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你这态度,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你不是不愿我去接触陈玉兰吗?如今你这样,难道不是在给我制造机会?”


 挑眉微笑,旋即道:“你可不像傻子,难道这一点竟没想到吗?”终于拿话噎了齐非钰一回,恒王觉得心底的气顺了些。


 却见齐非钰负手而立,从容道:“当然想到了,但我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就盼着将她禁锢起来,不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


 说这番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玉兰桃花般的面容,清淡的声音:“我出身卑微,只想尽一番努力,让一家子都赎身出去,平平静静过日子。”


 当维护成了习惯,哪怕倾注的爱得不到回报,但心底还是会盼着她好,还是希望能为她撑起一片天,还是盼着她能得偿所愿,自由自在翱翔。


 恒王听傻了,看着齐非钰的脸发起呆来。


 纵然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齐非钰年纪虽然不大,但为人其实挺大气的,对待情爱的态度也很高明,自己竟有些及不上了。


 却听得齐非钰继续道:“再说了,我信任她,她连我都不要,难道还会看上九叔?”


 恒王脸上青白交加,冷笑道:“你不必跟我耍嘴皮子,你给我出了主意接近陈玉兰,我定然会从善如流。”


 他露出鄙夷的神情,语气寒凉:“话说回来,你实在有些愚不可及。陈玉兰若一直是奴婢之身,你要得到她,其实挺容易的。你偏要出手帮她,若她真有了钱,赎身成了平民,将来你可就拿她没法儿了。”


 齐非钰露出“你才是深井冰”的眼神,凉凉的道:“九叔这些话,我竟听不下去了。九叔久在情场沉浮,竟根本不懂情字,根本不知道真正心悦一个人该如何行事。”


 恒王冷笑:“我不懂,难道你懂?你这话说出来,真是要笑掉我的大牙。好好,你说,心悦一个人该怎样?”


 齐非钰扬起下巴,含着脉脉情意道:“心悦一个人,就应该默默守在她身后,因她的欢喜而微笑,因她的悲伤而难过。只要她能过得好,事事顺意,就替她高兴,祝福她,呵护她。哪怕她心里没有自己,也要以她为重,为她着想,不给她带来半点伤害和困扰!”


 恒王听得目瞪口呆,傻傻的道:“这不是心悦一个人,这是犯傻吧?”


 齐非钰轻蔑看他一眼,依旧扬着下巴道:“夏虫不可语冰!九叔处处留情,看似多情,但对于女子的爱,肤浅得很,根本不能与我相提并论。”


 恒王抽了抽嘴角:“是,本王肤浅,就你高贵无私。”


 他眼睛转了转,眸子里泛出一丝邪气的光来:“不过,你高贵无私又如何?本王美人在抱、左右逢源,你只钟情一人,却偏偏求而不得。本王才不要做你这样的傻子,还要用事实向你证明,终有一日,被你捧在手心的陈玉兰,会成为本王的囊中之物。”


 齐非钰神色并无波动,不答他的话,只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九叔,我要歇息了,你自便吧。”


 恒王皱眉:“你竟敢赶人?哼,我偏不让你如愿,偏不走。”


 齐非钰淡笑:“九叔真不走?侄儿是晚辈,自是不能行驱赶之事。这样,我吃点亏,让魏昭进来收拾一下,今晚与九叔同塌而眠,如何?”


 恒王吓了一跳:“谁要跟你同塌而眠?你做什么美梦?本王屋里都是温香软玉,分身无暇,岂会沦落到跟你同塌而眠的地步?”


 齐非钰耸肩:“我也不情愿呢,但九叔不肯走,我又要歇息,不这样,还能如何?”


 恒王冷哼,不发一言往外走。


 身后,传来齐非钰的声音:“九叔慢走,以后九叔若是回心转意了,我还是愿意吃点亏,与九叔同塌而眠的。”


 恒王铁青着脸,却没有回头,只加快步子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齐非钰脸上的戏谑之色消失,长叹了一声,走到床榻前,衣服也没脱,直接躺倒了。


 这一天的经历,起伏不定,漫长、多变,也苦涩。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丽容,于心痛之中,也有一股浅淡的甜蜜。


 即便她冷若冰霜,但今日,自己得到了她的初吻。虽然不足以抚平被她拒绝的痛楚,但细细回味起来,如斯美好如斯销魂,足以铭记一生。


 她在他心底,挥之不去,不,应该说,那印象比之前,似乎更深刻了。


 “陈玉兰,陈玉兰……”静夜,少年抚着胸口,默念起心头那人的名字,声音低回,抵死缠绵。


 爱而不得,但不能言弃,不能就此放下。


 同样的静夜,同样的时辰,玉兰披着外衣,独立窗前,心底充满了苦涩。


 尘世多风雨,穿越而来,她所经历的坎坷,更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曾经,多盼望经过一番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曾经,多盼望能被这个世界善待,寻到一个知心人,与他两情相悦,携手风雨路。


 一路行来,虽然仍旧是奴婢之身,但总算摆脱了高宸风的魔掌,处境转好。


 至于两情相悦之人,也的确遇上了,但彼此之间,隔着重重障碍,隔了千山万水。


 这样的距离,哪怕她穷尽一生,都不能越过去。


 本以为严词拒绝了他,便能跟他各自安好,但,她实在低估了齐非钰的情意和决心。


 我这一生,心里都会记挂着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只要能留你在侧,哪怕你只爱我这张脸,我也无所谓。


 甜蜜的情话,在脑海里一直回响,令她心甜,更心酸。


 她一点儿都不怕吃苦受累,不怕身份低微,不怕前路漫漫坎坷重重,不怕赵清颜、高宸风、赵启北、胡姨娘之流折腾幺蛾子。只因,无论会遇上什么,她坚信,只要坚定信念,一直向前,总能闯过去的。但她,并不是无所畏惧。


 这份情伤,让她痛彻心扉,有难以承受之感。


 黯然销魂者,唯情而已。“齐非钰”几个字在心头萦绕不散,眼角有泪水滑落,静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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