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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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在寒风中缩起脖，打着梆子，空旷的街上回荡着他的声音。出门时，他灌下几口烈酒暖了暖身子，此刻走起路来还微微有些晃悠。
“天干……”
下一句尚未说完，更夫便蓦地收声。
似乎有阵香风从身边刮过。
他弓起背，眯着眼睛前后张望，见街道上依旧冷冷清清，便又自顾自走起来，嘴里喃喃道：“天黑，走慢点。”
十数丈开外，那阵香风裹着一道修长的倩影疾步前行，背上的月牙双环在冰冷的月光中散发着肃杀的光芒。
见过从苏家坊回来的阎冬后，芳菲更加确信胭脂铺子包藏祸心，若那些胭脂真有问题，没准还能挖出更多东西。只是，心里这样想，但对于阎冬带回来的那盒胭脂，她并未感觉不妥，少年口中那不安的味道更是虚无缥缈。
仙容坊早已打烊。铺子后面有一座两进的宅院。
芳菲戴起黑色面纱，纵身跃上院墙，借着从墙内伸出的繁密枝叶遮掩身形，耐心地观察着院内的动静。此时，整座宅子几乎漆黑一片，静得仿佛死了一般，只有后院的某处偏房内还晃着淡淡的烛火。
蒙面少女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鬓角，莲足轻点，沿院墙一路飞檐走壁，最后悄无声息地落于偏房之外。
纸窗上，两个人的黑色剪影正在交头接耳。
她背贴墙壁，附耳至窗边，接着便听见两个男人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只要我救醒苏锦云，还怕她不乖乖就范？无论她苏家坊如何势大，凉城还是戴家说了算。”
“戴少爷所言极是，但阴皇之事非同小可，苏家小姐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罢了。”
“我知道分寸，距离阴皇降世还有数月，那时我早将她玩腻了，误不了事的。”
“如此，便仰仗戴家了。”
“小事，解药快些拿来，别婆婆妈妈的。”
“好……好……我这便去拿。”
芳菲闻言眼睛一亮，有解药便有毒药，此次来的还真是时候。待会只要抢到解药，再逼问出毒药的下落，人赃并获，今夜便算大功告成了。只不过她并未察觉，这一切都发生得过于巧合了。
远远的黑暗中响起几声急促的狗吠，随即变成了低转的呜咽。
纸窗上的剪影有了动作，两只手似乎正在交接着什么。随后“哐”的一声，木窗被撞破，一道纤长的身影如离弦之箭窜了进去，一把夺过还被人举在半空的雕花木匣子，然后稳稳地坐在偏房正中的太师椅上。
室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蒙面少女举起木匣晃了晃，听得里面传来丹丸之类的碰撞声，才看向面前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淡淡地说：“这解药我先收下了，识趣的话，便将毒药也交出来，再随我去府衙走一趟。”….
“哦？哈……”
两个男人诧异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他们并没有被人突然闯入又揭破阴谋的慌张与无助，反而饶有兴致地面面相觑，仿佛来者是他们翘首以待的朋友。
富商打扮的胖男人失笑道：“戴骢少爷，您真是料事如神，想不到这蠢女人竟然真的又找来了。”
“还是不死心呐，渠掌柜，接下来……”戴骢双眼紧盯少女玲珑有致的身体。
渠掌柜冷笑，“明白，让她有来无回。”
戴骢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抓活的。”
“就凭你们？”
芳菲收起木匣，不屑地望着他们。
“当然不是我们……你不觉得奇怪，已经许久没听见狗吠了吗？”
渠掌柜笑着大手一挥，喝道：“动手。”
破风声四起，屋内屋外顿时风声鹤唳。
眨眼间，不大的屋里已经挤满了人，六名武者打扮的壮汉持盾将少女团团围住，高大的盾牌盖过了她的头顶，仿佛连周遭的空气也都隔绝了。
戴骢再次嘱咐要抓活的后，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六名一流的高盾武者，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芳菲长身而立，双环舞起一圈紫色刃芒，扫过周围的盾牌，发出清脆的锵锵声。……
芳菲长身而立，双环舞起一圈紫色刃芒，扫过周围的盾牌，发出清脆的锵锵声。
“你可是殇盟的灵者，还是刺灵，杀过蓝皮鬼，普通武者未必留得住你。”渠掌柜得意地说。
灵者修内气、习神念，虽能克制异界魔，却对常人无用。若与武者交手，轻巧的月环便只是锋利点的铁片，不足以破开坚盾的防御，如此便也没了胜算。而刺灵的双环比之普通灵者的月环更为坚韧，倒也有了与普通武者一战之力，这也是前几日芳菲在胭脂铺被围攻还能负伤走脱的原因。
可是这次……双环荡起的紫芒与高盾稍一接触便消散殆尽了。少女仗着迅猛的动作接连舞出十几圈环击，也只是在盾面上留下浅浅的刮痕，而她却已经微微喘息起来。
她一咬牙，莲足点地，腾空而起，不曾想又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盖了回去。随之，她听见盾牌后传来渠掌柜阴测测的笑声，“别挣扎了，束手就擒吧，这些人都还没有进攻呢。”
“做梦。”
芳菲一声暴喝，抡起双环朝面前的高盾狠狠砸去，盾牌猛地一晃，刚露出的缝隙很快又被堵上了。论力量，灵者与武者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她的举动却惹恼了那些武者，盾牌间蓦地露出缝隙来，六柄散发着寒芒的长剑，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刺了出来。纵是少女反应迅猛，当即舞起双环护住周身，身上也已被刺破了数道口子，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中缓缓地渗了出来。
“你毫无胜算，继续反抗不过是多受些伤罢了，甚至丢了小命。他们六人配合极为默契，就连蓝皮鬼也能困上不少时候，更何况是你。”渠掌柜又开始叫嚣。….
额头上隐隐渗出了汗水，双环也握得更紧了，芳菲全神贯注地戒备着武者们的攻击。
她忽然想起今晚临走前少年说的话，“要不带上我一起？那里怎么看都像个陷阱。”那时她还笑他多疑。
在被她严词拒绝后，少年真的没有跟来。
他何时变得如此听话了？芳菲苦笑。
又是一轮剑刺，她的肩膀和手臂都受了伤，双环在手中微微颤抖着。
“殇盟不会放过你们的。”少女终于抛出了一句狠话。
但听在渠掌柜耳中却甚是好笑，“既然我敢做，便不怕殇盟报复。”
“因为有戴家撑腰？”
“别管哪家，在凉城，都比殇盟好使。”
芳菲一边说话，一边想着逃离的办法。渠掌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嘿嘿笑道：“别浪费时间了，你跑不了。”
话音刚落，六柄长剑再次鬼魅般刺出，只是这一次都换了刁钻的角度，冲着少女的手腕与小腿而去。在堪堪挡住其中三剑后，芳菲终是双臂一麻，月牙双环应声落地。
眼见大功告成，渠掌柜拍手提醒道：“戴少爷说了，抓活的。”
“休想……”
“砰！”
芳菲怒喝着，身侧却陡然爆开一团血雾，紧接着，一面高盾摇摇晃换地倒了下来，砸起一片飞灰。
灰雾中，盾后的武者正低着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那里已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一柄通体银色的长枪从身后穿胸而过，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光滑的枪身缓缓淌落，却不沾分毫。
“还真没看错你，果然不是个听话的家伙。”
芳菲嘴角微扬，眼疾手快，带起脚边的双环，从盾阵的缺口窜了出去。
“是谁？”
“给我滚出来……”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片刻沉寂后，死者的同伴们纷纷暴喝，怒视着那扇破碎的窗，长枪便是从那里如银龙般飞进来的。
雷声响起，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少女将身体靠在窗边，神色从容，仿佛身后的黑暗中还有无数的长枪正蓄势待发。
银枪的主人并未出现，武者们不敢轻举妄动，被钉死的那人还直挺挺地立在原地，难以置信的表情依旧凝固在脸上。屋里诡异地静了下来。
“你们全都看着窗外干嘛？”
忽然，另一边的屋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年轻而戏虐的声音随着来人一起进来了，“我可不会翻窗。”
又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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