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榜令突然有了反应，昏昏欲睡的徐卿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来活了！


 徐卿连忙跳下床，穿好衣物，喃喃道：“哎，这大中午的，就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嘛？


 他离开剑阁队伍已经有五六天了，在剑子他们出发去扫荡异武帮据点之前他就溜了——鬼才想跟着他们去打异武帮啊！公费旅......啊呸，剑榜任务还没做完呢。


 这是一座小城，与之前的槐阴城差不多，甚至不如槐阴城大，人文风情也一般般，徐卿来这里也只是因为天太热打算歇歇脚，等晚点凉快的时候再出发。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碰到了一个领悟了剑意的人。


 正晌午，太阳高照，晒得整个小城都热气腾腾的。徐卿推开窗户刚要往外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热得徐卿连忙关掉窗户。


 “这大热天的，谁没事到处逛啊？不怕被热死再外边嘛？”


 还真有，徐卿透过窗户框的缝隙看到外边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撑着一把黑色八卦伞，背着一个木箱，木箱上别着一杆小旗，小旗上书“神算”二字——这是个算命的！


 这年头了，谁还信命这种东西？大多数山崖大陆人都知道，没有什么命运的说法，一切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


 徐卿摇摇头，不过既然剑榜令对他有了反应，那么至少他在剑道上有着不浅的造诣。


 徐卿刚准备下楼去，却见那个算命的止住步子，似有什么感应，手指一掐，口中念叨了什么，接着掉头就跑。


 徐卿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人已经快消失在大街的尽头了。反应过来的徐卿顾不得外面的烈日，推开窗户翻放到房顶，踏着瓦片追了上去。


 那算命的应该对这座小城很熟悉，七拐八弯，好几次差点甩掉徐卿。如果不是徐卿手上拿着剑榜令，这人就真丢了。


 最后，算命的不跑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徐卿也喘着气，降下速度靠近他想问问他咋回事。


 不想那算命的把伞一收，看着徐卿，二话不说将剑从伞柄里抽出来。藏剑于伞，难怪那伞柄比平常的要粗一圈。


 “呃......这位兄台，咱没必要动手，我没有恶......”徐卿话都没有说完，对面“凌冽”的攻击就已经到了眼前。徐卿不得不抽剑挡住，正好，试试这算命先生的实力如何。


 徐卿也是有几天没动手了，想趁着这机会活动活动筋骨。结果，二人才过几招他就有些无聊了——这算命的的剑术......怎么说呢，平平无奇，在东方剑阁只能做一个外门弟子，甚至不如一些杂役弟子。


 “你还没有用剑意把？再不用就来不及了哦！”说着，徐卿转防为攻，打算看看他使用剑意后有多强，如果还是不怎么样，那就算了，就入榜来说，他不配。


 对面算命的似乎预料到了徐卿会突然变招，横剑胸前，精准的挡住了这一击，接下来的招数他都如早已预料到了一般接了下来。但看得出来，他接的有些勉强，是功底不足的表现。


 徐卿恍然大悟，他这是算准了他的攻击啊......算命这玩意儿是真的？如果是这种水平的话，倒还是勉勉强强能在东方剑阁混个内门弟子。不过，这还不够！


 “再来！”徐卿大喝一声，加大了挥剑力度，改变了进攻路数。


 算命先生渐渐地招架不住了——剑道基础不足，这是他的短板。即使他能预判到徐卿的攻击，也不能完全接下来。


 “没办法了......”算命先生一咬牙，挡下徐卿的一击，借力退开。……

 


 “没办法了......”算命先生一咬牙，挡下徐卿的一击，借力退开。


 徐卿没有追击，他看出来了，算命的打算用剑意了！


 “来吧，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剑意能让你的实力，从渣渣提升到能够进入剑榜！”徐卿心里暗暗想到。


 只见那算命先生一指划在剑锋上，几滴血液瞬间从伤口处流出，顺着剑锋流向整个剑身。剑身在血液的覆盖下逐渐变色，发出是淡淡的白光，算命先生周身也覆上了一层光晕。其眉间的白光特别浓郁，像是一只竖瞳挂在额头上，散发出一丝丝威压。


 “无论阁下今日是为何事而接近我，现在走人，我可以留你一命！”算命先生说道。


 “你......装什么呢？就开个剑意而已，真当自己就天下无敌了？”徐卿压制住眼神中的羡慕之色，挖了挖鼻孔。“你要是真打得过我，你就不会让我走了！”


 算命先生似乎不打算与他多做纠缠，没有与徐卿拌嘴，而是直接举剑：“既然如此，接剑！”


 不待徐卿说出下一句话，算命先生的一剑已经袭来。徐卿皱了皱眉，这剑招......和开剑意之前有什么区别？


 “看你开剑意是那气场，我tm以为你开了剑意后会有多厉害，结果？就这？”徐卿在心里疯狂吐槽，顺便抬剑挡住这一击。但下一刻，徐卿就飞快抽身后退。算命先生则是紧跟上来，一剑又一剑。


 这些剑招都是些基础剑招，平平无奇，甚至因为出招人不怎么扎实的基础而显得有些散乱。但徐卿却是结结实实地吃下了每一剑，不是用剑接下，而是用肉身接下。待到两人身影分开之时，算命先生气喘吁吁但是毫发无伤，徐卿气息平稳但全身是血。


 徐卿摸了摸脖子上浅浅的几道血痕，有些心悸道：“但凡你的力道再大点，我今天可能就要栽在这儿了......你这剑意厉害啊——能算到我的每一步，有点逆天啊你这个，传说中的天眼是吧，那个能洞察世间万物规则的天眼。”


 算命先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有说话，心里却震惊无比。眼前这个男人，在剑道上的造诣太深了！他平时靠剑意算出敌人的出招路数，选择出最优解，然后趁着敌人掉以轻心时快速进攻击破敌人，中招的敌人往往会在手忙脚乱中被了结。


 但徐卿他没有，虽然看上去是结结实实地接下来他所有的攻击，但事实上，每当要被击中要害时，他都会险险避开——靠着自己强大的反应能力和预判能力。这可是一些剑道宗师才拥有的能力，不刻苦练剑连个几十年时不可能有的。


 “看样子，兄弟你暂时没有力气再来一次高强度速攻了吧？”徐卿确定完自己的伤情确定无碍后，收剑。“那么，咱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我想我们见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误会。还有在外边呆久了容易中暑，这大热天的......”


 算命先生皱了皱眉，右手颤抖的掐指，然后松了口气，收剑：“是命啊”


 不久后，两人坐在了客栈里，桌上摆着一大盘西瓜。徐卿大咬一口：“唔，清凉！这冰镇瓜真是相当不错啊......尹兄你也吃啊！”


 尹傲龙看着冰镇西瓜，神色异样：“原来徐兄来头挺大！剑阁弟子专门送来这小城中少有的冰镇瓜，平常百姓别说冰镇瓜了，就是普通的西瓜都不一定吃得起。”


 “本来只是路过小城避避白天的暑气，晚上就准备走的，所以也没打算告诉这城里的剑阁，结果和尹兄打一场，倒是得来个冰镇瓜，不亏！”徐卿说完又啃一口，看得隔壁几桌的人都流口水。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了，那尹兄也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儿吧？”……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了，那尹兄也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儿吧？”


 尹傲龙接过徐卿递过来的瓜，点点头，咬上一口，说：“知道，但，容我拒绝！”


 “为什么？”徐卿很意外，上剑榜啊，这个时代全大陆剑客都梦寐以求的事，那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排行榜这么简单的东西。“还有，尹兄你刚开始为什么要跑啊？我明明没有什么恶意的。”


 “徐兄你应该知道，我是给算命的，这双眼睛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最近几日天气炎热，我在路过你窗下时却感到了一丝丝冰凉，不，应该是阴冷！我掐指一算，与我有关。卦象说我与你碰到一起后，会发生可能改变我终身命运的事。好在有破解之法。我原以为破解之法就是不与你接触，便转身走了。”


 徐卿想了想，嘴里包着瓜瓤含含糊糊地说：“里缩有维有一总可棱啊，豆四缩，拐变里宗森命运四把里的命运往好醋拐，鹅不似往害醋拐嘞？（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啊，就是说，改变你对终身命运事把你的命运往好处改，而不是往坏处改嘞）鹅且，里看哦仄摸散粮呃一个棱，怎么嘿嗨里嘞？（而且你看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害你呢）”


 尹傲龙摇摇头，说：“徐兄不知也正常，毕竟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会知道的，这所谓的改命，就一定是往好处改？我师父讲过，这天下改命之事不多，其中能往好的方向改的更少，只有极少数的所谓拥有大气运之人才能够逆天改命？”


 徐卿又问：“尹兄难道不觉得自己是大气运之人？悟出如此厉害的剑意，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你知道有剑意在身的剑客我碰到的有几个？别说万里挑一了，就是十万里，百万里都不一定能挑出一个来。”说完，有点酸地继续吃瓜。


 尹傲龙不失礼貌地一笑：“那是那是，如徐兄所言，我的确是拥有大气运的人，而且已经成功改过一次命了。”


 “噗......”徐卿被呛了一口，嘴里的红瓜瓤直接喷在桌上，神色怪异地看着尹傲龙，心里吐槽一句“我就随便说说而已......难怪，明明剑道基础这么差，还能悟出这种水平的剑意......”


 尹傲龙接着说：“实不相瞒，我八岁时随师父上山，由师父洗清八脉改过一次命。这一改，将我的命数改成了我所能承受的最好的命数，如果再改，我就会因为承受不了而肉身崩溃，魂飞魄散。”尹傲龙没有说到关于命数往坏处改的可能性，毕竟，谁会希望自己的命数变坏呢？


 “那刚才尹兄所谓的破解之法......”


 “这个嘛，我想了想，徐兄找我无非是想将我录入剑榜，这应该就是改我命运之事。我只要不录入剑榜，那就不必怕什么改命了。”尹傲龙说道。


 “啊？这......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行吧行吧，为了尹兄的性命安全，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徐卿有些无奈，任务要求是在确认四个榜上之人实力之外还要另外录入六位剑客，早干完早交差。错过了尹傲龙，也不知道下一个有这种实力的剑客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了。


 “不过我倒是好奇，为何将我录入剑榜会是一种改命之事？如果只是简单的一个排行榜，一个没有这种影响力......”尹傲龙喃喃道。接着掐指算了算，不久后却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我算不出来！徐兄，你身为剑阁内部人，又是剑使，你知道剑阁为什么要出这么一个剑榜吗？”


 “这个嘛......阁主说是把年轻高手录上榜后，剑客们会更有竞争的动力，然后能够提高剑客们练剑的积极性，得以达到提高山崖大陆剑客的整体水品的目的......来着。”徐卿回忆当时东方阁主在动员大会上的说辞。


 却见尹傲龙摇摇头，直接否定：“不对，不止这些，如果只是如此，我肯定能算出来——这剑榜身后肯定还有别的巨大的牵扯。果然，我还是不能入榜。”……

 


 却见尹傲龙摇摇头，直接否定：“不对，不止这些，如果只是如此，我肯定能算出来——这剑榜身后肯定还有别的巨大的牵扯。果然，我还是不能入榜。”


 “嗯，行行行，我不录你。”徐卿啃着瓜说道：“至于剑榜的事儿，让他们高层管就是了，我只管完成我的任务。对了，尹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游街串乡地算命？”


 尹傲龙略微思考后说：“我辈勘破天机之人，对事情的真相有着极大的追求感，接下来我打算回道观，让我师父算算着剑榜。”


 对面的徐卿听完，正色道：“尹兄，我们剑阁有剑阁的规矩，未入剑阁而窥剑阁秘密者，杀无赦。刚才尹兄没有算出来，我不做追究。”意思是不允许尹傲龙的师父算这剑榜。“你我虽以兄弟相称，但若尹兄有触禁之举......”徐卿没有说完。


 尹傲龙眨眨眼，有些错愕，旋即又回过神来，苦笑道：“行行行，你们剑阁的人还真是霸道。”


 徐卿也笑了：“那可不，全山崖大陆就这四个剑阁，实力摆在这里，能不霸道点？”


 尹傲龙听了，朗声大笑：“哈哈哈，徐兄也不是一般的人啊，这变脸之快，堪比翻书啊！”


 徐卿不甘示弱：“尹兄也是个口直心快的人啊，哈哈哈......“


 旁桌的客人怪异地看着这两人，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在互怼，为什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瓜吃完了，结完帐，尹傲龙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尹傲龙刚要说什么，却见天边一道光柱落下，然后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边是......华盖山！发生了什么？”徐卿皱眉，正打算去一探究竟，被尹傲龙叫住：“徐兄莫慌，我刚刚算了算，这动静是你们剑阁搞出来的。”说着，扔给他一个剑穗：“这是我的剑穗，徐兄拿好，这样我的飞鸽就能找到徐兄了。”


 徐卿点头收下，，再一次正色道：“尹兄，我再提醒一次，莫要窥探剑阁辛秘！”见尹傲龙点头答应，便朝华盖山赶去。


 尹傲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摸了摸鼻尖：“不让你知道不就行了？”缓步走出客栈，爆炸掀起的沙尘随着微风铺天盖地的飘过来。“虽然遮住了太阳，但这沙尘实在是令人厌烦。对了，好像我还没有给徐兄算过命呢。”说着，尹傲龙掐了掐指，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接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出十里左右，看见一个白胡子道人匆忙赶来。二人对视，认出了对方。


 “白眉师叔！你怎么在这？”


 “傲龙师侄！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回道观！”老人急忙说道。


 “师叔在找我？发什么什么事吗？”尹傲龙见情况不对，问道。


 “你师父，你师父他出事了！快回去，他说有重要的事临终前要跟你交代。”


 尹傲龙一听，也慌了，急忙往道观赶去。看破天机之人，并不是什么神仙。这天地间有许多事是不允许被凡人知道的，被称作“禁律”。凡人若是强行看破，只会引来天裁。师父实力不差，平时又苟得很，能让他出事的只能是这之类的事了。啧，自己这好色师父果然终于没忍住去偷窥十四神中的某位女神沐浴了吗！


 半个月后，尹傲龙看着正在调戏小师妹的好色师父......“师父，你不是要临终了吗？”


 “有吗？我记得我让师兄帮忙传话的时候说的是临终前啊......至于临终前多久那就不知道了......谁临终了还这么生龙活虎的？你说是吧，啊哈哈哈哈哈......”


 尹傲龙瞬间冷了脸——他一路紧赶慢赶，甚至掏出来自己的私房钱、老婆本来租马车。半个月啊，他娘的他担心了半个月，好几次差点猛男落泪！结果这好色师父竟然悠哉游哉地在这里调戏小师妹！……

 


 尹傲龙瞬间冷了脸——他一路紧赶慢赶，甚至掏出来自己的私房钱、老婆本来租马车。半个月啊，他娘的他担心了半个月，好几次差点猛男落泪！结果这好色师父竟然悠哉游哉地在这里调戏小师妹！


 似乎感应到了自家徒弟的目光，白胡子将头转过来，一脸愉快地想跟他打招呼，突然又反应了过来：“咳咳咳，傲龙啊，你回来啦，咳咳咳......”


 尹傲龙冷着脸看着瞬间入戏装成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的师父。他向老人走去，口中说道：“师父您病了啊......让徒儿看看您病情如何，说不定徒儿还能治好您呢......大师伯，把小师妹带出去吧，她年龄还小，这种事就不要让她看见了。”


 老道人背过身去，将事先藏在衣袖里的带血手帕掏出来，假装咳嗽两声，正准备给尹傲龙看，却从地上的影子看到尹傲龙双手举着一个巨大的东西想自己靠近。回头一看，忙闪到一边：“逆徒，你要干什么？你那里翻出来的这么大一块石头？想弑师吗！”


 他刚闪开，半个人大的石头就砸在了他刚刚坐的位置。


 尹傲龙假笑道：“说什么呢师父，我可是您的乖徒儿啊，怎么会干这种事呢？都说了是在帮师父你治病啊。我刚刚算了一下，师父你这情况啊，是被鬼附身了！要治好就得拿着石头在全身上下砸上个七七四十九下，把鬼给砸死就行了。”


 “放屁！我看你想砸死的是我！”


 “徒儿岂敢！”


 “你怎么不敢？”


 “真的不敢！”


 ......


 晚上，道观上下共二十口人围成三桌吃晚饭。尹傲龙看了一圈，疑惑地问：“师父、师叔，发生到底什么事了？你们把我叫回来也就算了，怎么连云游的大师兄和乔师姐也回来了？”不仅如此，全道观的人都回来了。齐了！一个不差全回来了！这是尹傲龙来道观后第二次出现这种状况。


 其他师兄弟也很疑惑，师父师叔只让他们快点回来，但具体什么原因并没有说，总不可能就为了一起吃顿晚饭吧？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要知道，像大师兄和乔师姐这样云游大陆的道士，有时候距离道观甚至可能超过百万里。哪怕骑着千里马也得数年才能回来。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白眉说道：“收整一下，明天各弟子就下山采买这纸上列出来的东西。”说着他拿出一张写满字的单子，“半个月后道观就要闭观了，山也要封了，断绝与山下一切凡俗的接触。”


 一众弟子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听白眉说道：“要变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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