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谁是驭手
荷包蛋“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田晓霞反应了过来。
“孙少平，你是诚心不让我吃面不是？陪我荷包蛋！”
少平手疾眼快，晓霞话音刚落，他已经把自己碗里的全吃了。
预判对了！
“哈，你是猪吗？”
田晓霞伸出的筷子停在了半途，转而悻悻的夹起自己碗里的也吃了，随后又捏起掉在桌子上的那块，探身放进少平碗里。
“粮食不能浪费，这个喂你吃。”
少平不动声色，很自然的吃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直到这时，田晓霞才想起那个鸡蛋是自己咬过一口的，不禁晕红上脸，低头吃面，不再说话了。
少平心里想着要早一点结束这里的事回校了，嘴里找话来缓解尴尬。
“我只是举例子说说，但有一定根据的啊，你也不能一点不当一回事，只管记着未来的建筑市场会很大，大到超乎你的想象就是了。”
……
两人的面条吃完，田晓霞自觉的收拾碗筷去洗，发现少平已经刷干净了锅，不禁甜甜一笑。
出来后，很勤快的泡了杯茶给少平，继续讨教。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联合会’未来由谁来负责？或者说，它的负责人怎么产生？”
“是你的礼物，自己决定。”
少平很不负责任的回答。
田晓霞只好明赞美，暗要挟，献殷勤，猛撒娇。
“送佛送到西嘛，不差这最后一步，负责任的人做事，向来有头有尾，再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说说嘛……”到最后，竟然有些嗲声。
少平没有一点耐受力，只好简单解释。
“要说，这是一个重器，不管采用何种形式，建立任何看似公平的产生流程，根子上都不能假手于人，至少，要有措施以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影响力才行。”
“重器？有多重？”
这姑娘的关注点，怎么始终都跟常人不一样呢？
“这个不忙说。”
少平没有回答她。
“这样吧，我的意见是这个‘联合会’的会长暂空，先设一个副会长……这一段时间里，我物色了一个合适的人，叫史强，原东人，以前是个生产队长，分田以后出来务工，他可以胜任副会长这个角色。”
“你呢，就担任这个新生‘联合会’的‘名誉会长’……”
“名誉会长？是啥意思？”
“就是只拿津贴不干活的意思。不管具体的事，只保持一下参与度，顺便帮他们处理一下外联方面的事，也便于你深入进去了解世情、生活……”
“还有这样好事啊！”
看田晓霞点头同意，少平开始接着前言，回答那个“鼎有多重”的问话。
“关于之前你问的那个问题，要回答的话会涉及到‘联合会’的最终模样，我返校前，给你留一封信，到以后需要的时候，你再打开，那里面就是我的答案。”
田晓霞一听少平要走，美好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也不想再问其它了。
过了几天，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少平先带着田晓霞去拜访了武得全。
武得全是黄原市劳动人事局的副主任，农民进城务工算是地方劳务输出，正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少平之所以带上田晓霞，是因为她将是联合会的会长，必须要出这个面，以后也将由她出面，负责跟人事局联络走动，为联合会保驾护航，这时正好接上。
再一个，田福军跟武得全是曾经的同事，有香火情谊。
而且，在这之前，他已经电话联络田润叶，请她帮忙，提前做了一些预热的工作。
田润叶之所以能发挥作用，原因也很简单。武得全有个儿子叫武惠良，武惠良的未婚妻是杜丽丽，杜丽丽是田润叶的同学兼好友，这就联系上了。
所以，初次拜访，很是顺利。
第一次拜访，少平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认识一下，同时递上“联合会”计划书，顺便现场阐述一下大概内容，最后表达一下目的就行。
所以，见面后先是寒暄了一阵。
随后，找到一个话缝儿，少平递上计划书。
这个计划书只是第一、二步的内容混合，叙述了联合会成立的背景、目的、作用、运作模式、期望支持等。
武得全跟田福军年龄相当，他接过计划书后，看到封面上的“城市建设者联合会”几个字，开口问道：
“城市建设者？有什么说法？”
“主任，是这样。分田到户以后，农村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农业生产，遂产生了较多的剩余劳动力，尤其是农闲的时候，剩余劳动力会流转到城市，通过打工挣上一些现金收入……”
“这部分农民进城务工，用形象的说法可以叫‘农民工’，但我觉得这种叫法有些歧视嫌疑，不合乎新社会赋予农民的定义，想着他们进城，不就是支援国家城市建设么，就想了这个名字……主任若是觉得这个叫法不好，可以改一改，我听您的。”
这时候，就体现出提前做准备工作的好处了，有了儿子提前解说，武得全对少平早就有了预判，先入为主之下，如今见面就显得很和蔼。
又听少平说话不但有见识，还如此得体，遂好感度大增。
“改什么，不用改，我觉得你的考虑很有道理，名字起的也很贴切，这样叫，挺好！”
“谢谢主任。”
“不要叫主任了，我听说润叶跟你是一个村的，还是晓霞的朋友，你原本就是叫福军叔的吧，你也跟她们一起，叫我叔吧，也显得亲热一些。晓霞，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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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叔叔怎么说怎么对。”
“哈，你这鬼丫头。”
少平打蛇随棍上，接口喊人，“武叔叔好，那我就高攀了。”
“不用这么客气，你先简单给我说一说这份计划书里面的大致意思。”
“是这样……”少平上前一步，先给武主任续了茶水。
“现在黄原城已经聚集了不少进城务工人员，就在东关市场，来源很杂，大都是从北面下来的。他们家庭状况不等，但在城里都没有根基，基本都是打零工，没工作时就聚在东关市场趴活儿，作息不定，自身的生存条件并不好……”
“晓霞见到后，觉得长期下去不是个办法，一方面他们确实需要帮助，另一方面，如果不加以管理，可能会产生一些社会问题，比如治安……”
“于是乎，我们就想了一个办法，计划通过这个联合会，把这些没有工作的人聚集在一处，用会员的模式，建立档案管理起来，提供平价食宿，并帮助介绍工作……”
“联合会还可以通过协议约定，参与监督具体项目的管理，来保证项目完成的质量，并解决项目进行的过程中，可能产生的一系列问题，比如劳资纠纷……这样，就可以为黄原城治安和城市建设，贡献一点微薄力量，取其利而避其害……”
……
武得全点了一支烟，认真听完少平的阐述，说道：“我听明白了。唉……说起来惭愧，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工作，倒是让你们两个娃娃抢了先……”
少平忙接话道：“武叔叔，这个联合会是在您的关照下成立的，也是人事局分管，我们都是您的兵，联合会成立之后，人事局可以派专员进驻监督，这样，联合会就是局里的外派机构，人事局可以通过联合会这个社会力量，实施对进城务工人员的管理……这里面有一个说法，可以叫做‘小政府，大服务’……”
武得全突然一拍桌子，有些兴奋的说道：“这个说法很好，‘小政府，大服务’，说得好啊，有思想，有高度……”
武得全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啊。
田晓霞抱怨道：“武叔叔，你吓到我了……”
“我还不知道你，有名的胆大调皮，这样就能吓住你，叔是不信的。”
“叔，你是说我不淑女呗，没关系，我不怕！但你要是不让我成立这个什么‘联合会’，我就去找婶儿告状，还要欺负惠良大哥……我可是会长。”
“啊？你还是会长啊，田会长，失敬，失敬。”
“武主任，彼此，彼此。”
……
就如此，少平铺路，田晓霞插科打诨，两人联手，把事情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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