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新的阶段

 2号。


 二张的事情依旧在网络上发酵。


 有人在猜测张一谋离开张维平后，事业究竟是更上一层楼呢？还是从此一蹶不振。


 也有人在纳闷，张维平明明是个大嘴巴的性格，可这个时候为什么却始终不发一言。到底什么病啊？能病成这样？


 当然了，也有人依旧觉得这事情张一谋做的不地道。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都是一丘之貉……


 千奇百怪。


 可偏偏当事人不回应，他们就只能猜。


 而网络媒体也都在挖二张的过往，从俩人相识到如今的结束，这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还别说，这种新闻的热度反倒是最高的。


 因为好多年轻观众不知道，不了解，所以看的津津有味。


 可必须要承认，在媒体那边，张维平对张一谋是有恩的。


 一句话：不看剧本，不看投资。


 光是这一点，张维平的厚道已经不言自明。


 所以，大家对这些年被尊称为“国师”的男人很不满。


 尤其是他还不还嘴，任由别人说的理亏模样。


 至于许鑫那边……其实也还行。


 多数人也只是讨论他，觉得他既然想做那个“刚正不阿”之人，那么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就需要表态才对。不表态，装死，哑巴，本身就是不对的。


 在他们的嘴里，许鑫应该是一个圣人。


 而现在的不作为，就是德行有愧。


 就是伪君子。


 所以，他这会儿的风评显得尤为真实。


 而齐雷那边关注到这些消息后，还特别打电话来问一下情况，想着商量下对策，看看怎么弄。毕竟二张的事情，许鑫跟他说过，但也早早的和他提过，只带耳朵，不带嘴。


 眼下既然被冤枉了，总该想想对策才对，否则……谁知道下一步许鑫会面临什么？


 可许鑫的态度，和对妻子那边一致。


 不反驳，不吭声。


 随便说。


 同时还不忘和齐雷吐槽一句：


 “现在这情况我要澄清了，以后我就真成圣人了。到时候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我死的更难看。”


 观众对公众人物的道德标准，只会无限制的拉高。


 就如同期待值那样。


 只能一步比一步好。


 敢往下走一点，就会有“身败名裂”的迹象。


 以前，许鑫懂这个道理，知道这种事情很危险。所以，这么多年他都在主动拉开自己与观众的距离。


 让人尽可能的在作品上见到自己，而不是在私生活的新闻中。


 而现如今，真实体验到这种感觉后，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现在这种事情，因为他“知根知底”，所以并不担心。可一旦无限制的被人提高自己的形象，或者说自己主动经营，把自己的形象弄的光辉熠熠时，那到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的被人推着走。


 想好死都难了。


 2号整整一天时间，他都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思考着这些事，顺带继续完善《电话铃声》的前期准备工作。


 时间来到晚上时，则出发赶往了庆功宴的现场。


 而到了地方，他见到了许多央视的人。


 大家谈笑风生。


 可一直到开宴，许鑫都没瞧见任常珍的身影。


 显然，她不想参加。


 行吧……


 其实许鑫总觉得对方这种性格很容易吃亏。


 未免也太嫉恶如仇了一些。


 更何况，这也不算仇。


 本身就是拿着人家的钱拍的片子……


 而他的做法则很简单。


 “罗主任，给。”


 红光满面的罗铭见许鑫递过来了一个U盘，看了周围几个同样好奇的同僚一眼，见大家都把目光望过来后，疑惑的问道：


 “许导，这是……”


 “《舌尖》的资料，里面还有一些没利用上的片段，还有团队准备的一些因为太满，只能忍痛割爱的点子和主题。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开始忙学业上的事情，今年9月份还要回学校担当助教，手上还有几个电影项目在等我……哈哈。”


 说到这，许鑫满脸的苦笑。


 “不知道要忙多久呢。但大家的心血总不能被埋没嘛，和团队商量了下，咱俩上次打电话不也聊了么。虽然不知道能帮多少忙，但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有用。”


 坐在这一桌上的闫大忠等其他六个分集导演面带微笑，点头附和。


 而从许鑫说出来这段话开始，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大家就已经懂了。


 罗铭点点头，接过了U盘。


 脸上不意外，也看不出来什么贪婪。


 只是有些遗憾：


 “许导有心了啊……虽然知道你很忙，但……可惜啊。”


 “以后合作的机会长着呢。”


 许鑫哈哈一笑，主动起身。


 “来来来，这杯酒，我带着导演组的人一起，敬各位。感谢台里在纪录片拍摄期间对我们的支持，敬大家。”


 能争的功劳，能往下继续走的奖赏，你们都拿走。


 我一概不要。


 至于以后……


 就看各位自己的水平了。


 拍的好，那叫再创辉煌。


 拍的烂，第一季的导演组依旧名利双收。


 《舌尖》这份辉煌的不动产，你们想拿都拿不走！


 ……


 6月8号。


 北影研院研究生答辩现场。


 许鑫走入现场后，看到包括自己未来的博导侯克眀在内的几位老师，礼貌的鞠了一躬后，拿着自己的U盘，来到了笔记本电脑前。


 插入U盘，调出了自己的毕业论文。


 幕布上面，《论好莱坞因投资巨大而产生“内爆”的可能性及未来判断》的题目出现。


 而下面的几位老师也都拿起了许鑫提交的论文提纲。


 许鑫再次鞠了一躬：


 “各位老师好，我是北影09级导演系的学生许鑫。我的论文题目：《论好莱坞因投资巨大而产生“内爆”的可能性及未来判断》是在于珍老师指导下完成的。下面我将本论文的设计目的以及主要内容向各位老师作下汇报，恳请各位老师批评指导。”


 几乎所有研究生都如出一辙的开场白之后，许鑫的手一指论文题目：


 “首先是论文题目所涉及到的想法部分论述……”


 许鑫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


 其实说起这些论文，杨蜜的感触是最深的。


 就像是她前几天对老公说的话一样。


 您老人家的人设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土豪人设，这忽然就开始满口市场经济之类的，人设崩的有些厉害。


 可实际上，从侧面也代表着许鑫在这些天里面下的功夫。


 他以前确实不是一个好学生。


 小学、初中、高中成绩平平。


 高考那三百来分，要不是许大强花钱找关系，他根本考不进来北影。而他进北影后，也可以说是“大字不识”的那一撮人。


 其实教育真的挺重要的。


 以前还没什么感觉，可随着在这行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愈发有了感触。


 于是咋办？


 补呗。


 当初人家一说格尔尼卡是啥，他都一脑门子问号。


 但勤能补拙，笨鸟也能飞。


 他或许在其他方面的知识依旧很弱，但从电影专业方面，他的储备知识，已经可以说是佼佼者行列了。


 再加上这么多年接触的各行各业的事情。


 谁要是现在还继续觉得他是“土豪”，那就真的有些刻板了。


 人设归人设，谁也不能阻拦别人进步嘛。


 很快，一轮答辩完。


 说完结束语后，这些老师也都很满意。


 许鑫的成绩在这摆着，论文虽然在于珍那被评价为“观点有些片面”，但评价归评价，润色还是得帮忙的。


 这篇论文属于很标准，甚至可以说是范例范围内的水准。


 许鑫做的滴水不漏。


 而接下来的老师提问环节，他的回答也同样如此。


 从数据出处，到在好莱坞的切身经历，再到这篇论文与乔治卢卡斯、斯皮尔伯格在导演论坛上的论据相呼应。


 他论文里的《可能性》，已经得到了证实。


 同时拜托乔迪那边拿的特效公司的一些数据，以及一些在美国那边的电影工会里拿到今年从开年到如今过亿美元的投资减少的资料，做成的统计图等等。


 这些事实摆在面前，证明了他的这篇论文是具备前瞻性的。


 依据也非常扎实。


 而回答完了老师们的问题，他就在答辩委员会的主持人的示意下暂时离场。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被重新招了回来。


 侯克眀手里拿着一份《决议书》，亲自宣读了他的论文答辩通过的消息。


 而投票表决方面，7位老师，一致决定通过。


 毫无争议与疑问。


 许鑫正式在《决议书》的结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当签名完毕那一刹那。


 许鑫接近三年的研究生生涯，正式结束了。


 “谢谢各位老师。”


 伴随着他的鞠躬，侯克眀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12月份见。”


 12月份，是博士招生的考核期。


 不过这次准备的东西不用很复杂，于珍会帮他整理完成，到时候直接报考就可以了。无非就是在研究生期间取得的成果。诸如电影、学术论文、以及博士研究计划等等。


 不需要牵扯他很多精力。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他应该赶不上14号学校举行的研究生毕业典礼了。


 可不管怎么说……


 在学业生涯上，走出答辩现场的许鑫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


 而出来之后，他礼貌的和其他一些研究生点头致意，接着和苏萌一起走出了研院，来到了于老师的车位上，坐上了自己那辆沃尔沃。


 上车后，苏萌才试探性的问道：


 “许哥……通过了吗？”


 “嗯。”


 许鑫应了一声。


 随后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来：


 “通过了！”


 “好耶！！！”


 看着一脸ヾ(°°)模样的小助理，他笑着拿出了手机，给杨蜜发了条消息：


 “通过了。”


 杨蜜没直接回答，只是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地是家里的厨房。


 厨房里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等待烹调的菜肴。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回来啦！！”


 许鑫这次回家，受到了超规格待遇。


 在停车的节骨眼，他就瞧见了妻子带着俩娃，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个……跟手雷一样的玩意朝他冲了过来。


 正纳闷呢。


 刚走下车，就见杨蜜笑嘻嘻的喊道：


 “三，二，一……恭喜爸爸！”


 “喜爸爸！”


 “研生……耶！！！”


 母女三人，三张嘴，三句不同的话。


 然后……


 “啪！”


 杨蜜用力的拉了一下手里的“手雷”拉环。


 一条条彩带从手雷里面喷了出来。


 而两个小力士则因为力气不够，愣是没拉开，尤其是暖暖，憋的脸都红了。


 许鑫哭笑不得，刚要去帮忙，就见杨蜜摆手示意他别过来。


 接着蹲下来，帮着女儿用力一拉。


 “啪~”


 然后是儿子手里的。


 “啪~”


 院子里顿时多了一些鸡零狗碎的彩带。


 然后，小少妇带头起来鼓掌：


 “呱唧呱唧~恭喜爸爸研究生毕业！太棒啦！！！”


 你还真别说……


 虽然这场欢迎仪式有些“简陋”，甚至错误百出。


 可听到妻子这句话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上前了几步，主动把爱人搂在了怀里。


 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嗅到了葱和蒜，以及油烟的味道。


 这些味道掩盖住了妻子身体的香味，可那其中满满的烟火气却笼罩了他整个身心。


 不是所有正当红的女明星，都愿意天天十指阳春水，只为了给爱人做一顿吃着顺口的午餐的。


 也不是所有爱人都会用这种……哪怕错漏百出，但还是希望能表达自己心情的仪式感，来庆祝对方取得的成就。


 许鑫很感激。


 同样很感动。


 拥抱在一起的爱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是可惜没持续多久。


 “妈妈，我还要拉！”


 没玩过瘾的暖暖拿着手里已经放空了的彩带筒，抓着妈妈的裙子一脸渴望。


 可惜。


 这会儿她妈的满腔温柔都在爸爸那，压根不在她身上。


 听到闺女的话后，简单粗暴的来一句：


 “你玩什么？你都拉不开。你个小力士！”


 “啊！！！我是大力士！！！！！”


 暖暖立刻炸毛了。


 而阳阳一听不对劲，直接就溜了。


 打从娘胎里开始算，挨了快4年的打，要是再没点经验，那不纯纯大傻子一个？


 这傻大姐又要哭了，赶紧跑，不跑容易挨揍。


 于是，暖暖抓着妈妈的裙子开始耍泼，力求改变小力士的刻板偏见。


 而始作俑者则在老公的一脸无奈下，笑嘻嘻的环着他的脖子：


 “一会儿可得多吃点，知道么？今天的菜可都是我下厨的！我们的许大导演终于研究生毕业啦！”


 “呜哇！！！我是大力士！！！”


 “嘻嘻嘻~”


 “呜哇……”


 显然，母女俩的情绪各不相同。


 也不互通。


 而许鑫看着妻子那笑颜如花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腿边跟个倔驴一样，想要把妈妈拽倒证明自己是大力士的闺女。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你再给她拿一个让她玩呗。”


 “谁呀？”


 美妇明知故问。


 许鑫更无奈了：


 “咱闺女呗，还能有谁？！”


 “小力士呀？”


 “呜哇！！！！！”


 暖暖哭的更欢了。


 ……


 经过了七八天的时间发酵，“二张”的事情其实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有些时候，不回应，等时间。确确实实是一种很正确的做法。


 但同样的，后续会不会有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张一谋如此。


 许鑫亦如此。


 这些天的时间里，许多人都希望能得到一些回应。


 可惜张一谋那边就像是看不见一样。


 不过，按照老头那边的回馈，最近有很多网站找他。乐视、优酷、爱奇艺等等都找过他，想要打听下他的去向。或者投资，或者签约等等。


 大家都想要得到这位大导演。


 而许鑫这边唯一的消息，就是在8号当天，有人发了一张他在研究生答辩现场的照片。


 这或多或少也算是给了相信他的人一个“借口”。


 原来许狗在忙研究生毕业的事情。


 而8号之后，许鑫再一次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其实还好。


 “二张”的事情，矛盾最中心点不在他这。


 在加上平常他也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性格，很低调，所以这种行为在公众眼中也不算反常。


 但……还是那句话。


 这件事他选择的沉默，势必会影响他在一些人心里的口碑。


 只是会有多大的影响……现在谁也不好说。


 ……


 罗马。


 罗马影城。


 这座意大利电影大师费里尼眼中的“圣地”外，一间街边咖啡馆前。


 由三张桌子拼凑而成的长桌前，许鑫、刘一菲、杰丝敏、菲利普、以及2009年大卫奖的最佳配角获奖者吉塞培·巴蒂斯通，2011年大卫奖最佳新人导演爱德华多·莱奥，以及布景师亚历桑德罗等人围坐在一起。


 时不时的还传来一阵阵笑声。


 显然，大家的聊天氛围异常和睦。


 而许鑫和爱德华多·莱奥是挨着坐的，俩人面前还放着一张纸。


 纸上面，是“卡西莫”的导向图。


 “我是认真的，拥有刘这么漂亮的妻子，谁还会出轨？况且……我和杰西？你确定？”


 爱德华多·莱奥一脸荒唐。


 那夸张的表情再次引起了周围一群人的哄笑声。


 而已经从一头浓密长发，剪成了长度在肩膀附近，整体头发流向全部偏向一边造型的刘一菲则忍不住捂住了脸。


 许鑫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么设计的，卡西莫这个角色是一个很具有剧情推进的角色。他强壮，像是一头……”


 正打算沿用剧本设计里的词时，就听见菲利普来了一句意大利语。


 然后一桌人又是一阵哄笑。


 许鑫纳闷的看向了杰丝敏。


 心说这几个哥们又说啥呢？


 就见杰丝敏无奈耸肩，用英文解释道：


 “发情的公马。”


 “……哇哦。”


 许鑫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然后……


 “噗……”


 听到了他这一声“哇哦”，神仙姐姐再次捂住了脸，笑喷了。


 可耳朵尖却已经红透了。


 而看着刘一菲的反应，爱德华多·莱奥则一摊手，做出了一个鞠躬行礼的模样：


 “grazie~谢谢你们的赞美。”


 “哈哈哈哈哈……”


 得承认。


 和这群意大利哥们聊天真的挺愉快的。


 你要说尺度吧……有点流氓。


 但放到这一桌的氛围里，更像是一种打趣。


 很有意思。


 相当轻松。


 “所以，莱奥，我觉得你的造型，要更……强悍一些。同样剪短头发，刚好和刘的造型适配，她本身这种长度的头发，代表着性格直率，有什么说什么的一面。但遇到了更强悍的你，所以尽可能的展现自己的温柔……而你则是男人里面强悍的最佳表达，刚好符合吉塞培表露出自己是“基佬”时，你反应如此大的表达……”


 许鑫一边说，一边指着纸张上面的导向图，表达着自己对角色的想法。


 而其他人则一个劲的点头。


 许已经来这边三天了。


 这三天时间，要么是在看布景，要么是在和演员沟通。


 通过这些沟通，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对于这部电影的想法。


 就比如现在。


 用演员的外表表达内心，而内心性格则通过台词来表达。通过台词来推进故事，用故事来表达人物性格，最后，人物性格与整部电影的角色外表交相呼应。


 一个完美的闭环。


 虽然还没拍摄，可光是听许鑫来表达，作为从业者，同时亦是意大利电影届优秀演员的他们已经可以朦朦胧胧的，通过本能感受到一部优秀的作品散发出的芬芳！


 包括杰丝敏在内，所有人对许鑫的信心都愈发十足。


 天才的导演，天才的想法。


 包括爱德华多·莱奥这些一开始都只是应约杰丝敏邀请而过来的人，在这几天也逐渐的感受到了这位来自异国的导演那出色的水平。


 他们愈发迫不及待这部电影的问世了。


 而就在这时，许鑫的电话铃声响起。


 一看是个陌生的意大利号码，他直接接通，来了句：


 “HELLO？”


 “许导，我已经到意大利了。”


 李平东的弟子，林立的声音响起。


 对许鑫而言，剧组的最后一块木板……


 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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