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懂事的孩子

 杨清月叹了一口气，对三个好姐妹说道：


 “哎，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听到杨清月说要自己想办法，王爱玲当即问道：


 “自己能想什么办法，难道你还做生意啊？”


 张燕翠惋惜的说道：


 “清月啊，你可千万不能去菜市场做生意……咱们单位，只有那些没有本事，被大家看不起的人，才会去菜市场做生意。”


 白红梅替杨清月打抱不平的说道：


 “这个窦科长，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呢？他能给那些官太太们找到工作，为什么就不能给你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找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听着三个姐妹打抱不平的话，杨清月只是淡淡的说道：


 “好了，麻烦你们帮我了，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说着，杨清月就朝博科楼走去。


 回到家里，杨清月坐在客厅的马扎凳子上。


 她回忆着丈夫柳小毅在的时候。


 那时，虽然石油工人的工资不高，但是养家糊口，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杨清月记得，每当丈夫回来的时候，他都能把当月的工资，一分钱不花的全部带回来给自己。


 每当杨清月问他，别的钻井工人，都在山上喝酒吃肉，你怎么也不买点酒喝，买点肉吃的时候，柳小毅总会把杨清月搂在怀里，看着三个女儿，说道：


 “那些吃肉喝酒的工人，他们不想供孩子上大学，我还想供我三个女儿上大学呢。”


 杨清月的三个女儿，都学习特别的好。


 尤其是大女儿柳燕，数理化经常拿满分。


 二女儿柳萍不仅是班级第一，而且还是班长。


 小女儿柳玲虽然贪玩，可是每到考试，也总能取得好成绩。


 丈夫柳小毅，在的时候，杨清月从来没有想过，日子有一天，会过不下去，三个女儿会有一天，没有饭吃。


 可是现在，丈夫没有了，工资没有，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也断了。


 而自己一个家庭主妇，又没有工作的机会，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这样，杨清月呆坐在，客厅的马扎凳子上，发了一上午的楞。


 直到中午，三个女儿放学回来，杨清月才起身去厨房做饭。


 杨清月是四川人，所以，家里主要以吃米饭为主。


 以前，丈夫在的时候，杨清月还经常去菜市场买点菜和肉回来，在给孩子们做米饭的同时，再炒一辆个菜。


 可是现在，丈夫去世了，家里面经济拮据，不要说去菜市场买菜和肉了，就是主食大米，都成了问题。


 于是，杨清月在给孩子们，盛好了米饭之后，只能端着一小碟子的咸菜和辣子酱，就白米饭了。


 虽然饭菜简单，甚至没有营养，可是，孩子们一点也不抱怨，仍旧吃的很香。


 饭桌上，二女儿柳萍，一直欲言又止。


 她想说什么，可是却一直开不了口。


 杨清月最了解二女儿，知道她最懂事。


 于是，杨清月吃着白米饭，就着咸菜，问她说：


 “柳萍，怎么了，学校是不是，又要交书本费了？”


 柳萍吃了一小碗米饭，她看着母亲，说道：


 “妈妈，你能不能出去，给我借一条，白色的裙子？我们班最近，要跳舞比赛，必须得穿白裙子。”


 杨清月看着柳萍，身上穿的校服，说道：


 “干嘛要借啊，妈妈去县上买点布，让裁缝给你做一条裙子，就好啦。”


 懂事的柳萍知道，家里面经济很紧张，她说道：


 “妈妈，我不喜欢穿裙子，我有校服。”


 听着柳萍的话，杨清月心里很难受。


 她知道，柳萍是三个女儿当中，最爱美丽的一个女儿。


 于是，杨清月安慰柳萍，说道：


 “没事儿，咱们家，虽然没钱，但是给你买布，做条裙子的钱，还是有的。”


 柳萍想拒绝，但是她又特别想拥有一条白裙子。


 于是，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妈妈……你给我……借一条吧……”


 听到女儿没有拒绝，杨清月知道，女儿从心里，还是非常想要，一条白裙子的。


 于是，杨清月当即拍板，说道：


 “好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下午就去县里，买点布，然后让裁缝，给你做一条裙子。”


 柳萍低下了头，红着脸没有说话。


 当坐在柳萍旁边的两个姐妹看到，柳萍竟然答应了妈妈买裙子的时候，她们两个当即脸色变了。


 当杨清月去厨房盛米饭的时候，大女儿柳燕，悄声的批评柳萍，说道：


 “柳萍，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咱们家下个月，可能都没有钱买米了，你还让妈妈给你买布，做裙子？”


 小女儿柳玲也皱着眉头，看着姐姐柳萍，说道：


 “姐姐，我们班，上美术课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没有水彩笔，我都没有向妈妈要钱，买水彩笔，你怎么能问妈妈要裙子呢？”


 柳燕也批评柳萍，说道：


 “我们班上体育课，老师要求大家都穿球鞋，我没有球鞋，所以穿了布鞋。甚至，我都被老师批评了，我也没有问妈妈要钱买球鞋，你怎么能让妈妈，给你买裙子呢？”


 听着姐姐和妹妹的批评，柳萍当即哭了起来。


 可是，她怕厨房里面的妈妈听到，便忍着哭声，在低声的抽泣。


 虽然三个女儿说话，把声音压的很低。


 可是，杨清月在厨房里面，还是听到了一切。


 当杨清月听到，大女儿没有球鞋，二女儿没有裙子，三女儿没有水彩笔，却又不敢向自己要钱买的时候，她当即心里难受的掉下了眼泪。


 杨清月在厨房里面，她端着一碗白米饭，眼泪模糊了双眼。


 她在心里默默的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让三个女儿，过上好日子，而不再因为没有钱，而在学校里面委屈自己。


 晚上，当三个女儿都睡了之后，杨清月趟在卧室里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心想，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才能拥有一份工作呢？


 单位的家属院内，清洁工和锅炉工的工作，是轮不上自己了。


 单位的食堂，都是些单位领导的亲戚，在里面工作，人员也饱和，自己根本插不进去。


 机修站和小车队，这些需要专业技能的地方，自己一个女人，也根本沾不上边儿。


 万般无奈之下，杨清月想到捡垃圾。


 她心想，虽然自己，一个三十四的女人，出去捡垃圾，肯定会被周围的人嘲笑。


 但是，捡垃圾，也算是一种劳动啊。


 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捡到了可以回收的垃圾，然后卖给废品站，那也成啊。


 于是，杨清月在心里默默的想：


 明天一大早，趁着天黑，自己就出去捡垃圾，捡一些能卖钱的塑料瓶子，废旧书本和纸张……


 顺便，自己再去附近的机修站，小车队，锅炉队转转，再捡一些废铁等等。


 这样，一天下来，少说也能卖个，两三块钱吧？


 而在九十年代的初的黄土高原，一个民工，一天的工资，也才是十块钱。


 对于杨清月一个家庭主妇来说，一天能收入两三块钱，至少能够保证三个孩子的温饱。


 想好了之后，杨清月终于闭住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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