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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玄夜与桑九

雪花纷纷扬扬,如梦如幻。裴若男抱着陆漫漫纵身跃下房顶。刚一轻悄落地,陆漫漫便提拎着紫貂披风向百里千寻怀中扑去。

哪管众目睽睽,哪管道德礼教,哪管男女有别。

他来了,她的爱情的爱。

他是她的家,她是他的眼。

她知道他眼睛看不到了,在四叔搀扶着他走进宅院的一刹那,她就知道了。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那么抱着他坚实的腰,扎进他怀里,只字不提刚才的凶险。

凶险,刚才是真正的凶险。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拖延了时间,恐怕现在已经尸横遍野。

四叔没有对皇上玄夜行礼,只如一个长者般,健步入内,带领身后的暗卫们将倒地的属下,抬进屋内治伤。

玄夜不以为意,四叔的身份,他很了解。他沉声道:“谢护卫,把太子给朕抓起来,其余人等全数押回去。”

雁霖大惊,慌了神,腿一软跪倒在地:“父皇,父皇!”调过头,抱着桑九的双腿哭泣:“母妃,母妃……我错了……”

百里千寻一晚上听了两次这样歇斯底里的哭喊“我错了”,都是他的亲人。一个是他的姨娘,一个是他的侄儿。一个丧尽天良坏事做尽,一个忘恩负义要他的命抢他的女人……世间的人心,真正邪恶凶险之至……

百里千寻万分疲累,只想找方净土,过些清净的日子。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沮丧。唯有怀中的女人,给他温暖,给他光明。

抱着她,仿佛在黑暗中也能看见光亮了。本以为还能见她一面,却没想到这一次进入黑暗之后,就再也不复见光亮。

他想,也许,这就是命。当华彩落幕,他就成了一个瞎子。

玄夜望着桑九,目光灼灼,甚至,在心底都隐然妥协。她如果开口,他便顶着重压也会放了雁霖。

可是桑九没有。

她凄然地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子,如今仍旧是那副没长大的模样。跪在地上,像个孩子般痛哭流涕。

慈母多败儿。她此时竟然想起这样一句话,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是不是也应该负上一半的责任?

夜色,冰凉。房中熏笼燃起,也无法驱除这冬季的极寒。

桑九墨发如云,披散下来,呆呆地凝视着窗外大雪纷纷,分外寒凉。

门开了,她丝毫未觉。

玄夜走进来,站在她身后,倏然抱她入怀:“桑九,你怪不怪我?”

桑九柔若无骨,倚在他怀里,目光仍旧定定望着窗外:“下雪了!”喃喃的声音,那么无力。早就下雪了,御驾亲征出发的那一天便大雪飞扬,这一路走来,艰难险阻,却都不如此刻心酸,不如此刻冰寒刺骨。

玄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一沉再沉:“桑九,回宫后,我策封你为皇后好不好?”

桑九转过身,对上他灼人的目光:“皇上的话算话吗?”

“算话,当然算话。”忙不迭地保证。

“那回宫后,请皇上废了雁霖太子之位,罚他去守淮壁边关。”她问的“算话”,和他的“算话”,完全不是一回事。

“淮壁边关风沙迷眼,水土难服,贼人作乱……”玄夜试图说服她:“不如派他到翼州。”

“翼州的官兵根本不服他。”桑九终于说出了真实意图:“我想跟雁霖一起去淮壁边关,请皇上成全。”

果然,她发难了。她要走了。

玄夜心如刀绞:“你还是要离开我。”

桑九微一点头:“是,我想清楚了。儿子成这样,我是有责任的。我希望陪着他……”

玄夜低头,凝视着她璀璨如星的双眸:“你是不是在跟我斗气?”嗓音沙哑,唇轻轻贴在她的耳际,那么温柔。

桑九摇摇头,眸光有些迷朦:“不斗气了,我哪里还有心思跟你斗气?”这些日子与他一起在军帐中听取战报,深入敌国找寻儿子,风里雪里,白天夜里,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就连睡梦中都在呓语。

玄夜再将她抱得紧些,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诚恳:“如果你不是跟我斗气,那就听我跟你说。”他捧着她的脸,珍爱如至宝,凝视着她的眼睛,面色严肃:“你要是真想为了儿子好,那你就放手让他自己去磨炼。你守在他身边,他永远都长不大,不会判断是非,不知道曲直,就如今天一样。还有,我想回宫后便策封你为皇后,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想与你夫妻情深,长长久久。而你只有留在皇宫好好做你的皇后,才能保得雁霖平安。”

桑九讶异地看进玄夜的眼眸,确定他是认真的,不是威胁,而是讲道理。

玄夜继续道:“雁霖以废太子之身镇守边关,如果没有强大的后台,让人相信终有一日他还会当上太子,就算不当太子,那也必定是个显贵的王爷,谁不想踩他两脚?”

桑九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及这一层。

“踩上两脚,倒还是小事。如果他没有强大的后台,会遭到许多暗杀,因为他就算是废太子,也曾是太子。觊觎太子之位的大有人在,你说,她们会不会斩草除根,找人暗杀雁霖?”玄夜继续蛊惑。

这可倒好,踩了桑九的痛处:“哼,那还得多亏皇上您风流倜傥……”

玄夜搬块石头砸了脚,讪讪的:“你明明说过不和我斗气的,哄骗我不成?”

桑九叹了口气,悠悠道:“照你的说法,我还非得当这皇后了?”玄夜说得不错,如果她跟着雁霖去了边关,等于放弃了身份。她并不在乎高贵的身份,但正如玄夜所说,那几乎是把雁霖往死里送。

宫廷的斗争防不胜防,就算玄夜有心保护雁霖,恐怕都难以顾及。只有她当了皇后,才能庇佑雁霖。

“你的意思是,为了雁霖,我还要牺牲十年二十年,留在你身边?”桑九美目流转,唇角微微含了自嘲,有些挑衅,又有些无奈。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玄夜自动忽略了“牺牲”两字:“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必定会让你了解,这个玄夜比十六岁时的玄夜更好。你相信我!”

桑九没想到还会有进宫的一天,千方百计脱离那个宫殿,却仍旧逃不脱回宫的命运。

她沉思着,安静,从容,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玄夜都心慌了,生怕她反悔。其实哪里是反悔,她根本就没有答应他要回去做他的皇后。

她总不会像陆漫漫那么绝情说“谁愿意做你那短命的皇后”吧?

桑九的确没那么说,她只是忽然问:“若是以前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让我做皇后吗?”

此话一出,玄夜的俊脸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什么意思?你背着我和谁干了什么?”是个男人都会这么想,何况他还是个自大的皇帝。

桑九摇头道:“你的语气不善,看来我还是不说的好,否则被你弄个满门抄斩,真是不划算。”

“你!”玄夜气得要了命,关键时刻,这女人能气得他跳脚:“你说,朕赦你无罪!”那语气时时刻刻都有杀人的可能,哪里是赦人无罪的大度。

桑九面色凝重,不似玩笑:“我的确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是平静的陈述句,以为永远都不会告诉他,却在此刻,很想告诉他。他的确是有资格知道的。

“说!”玄夜的耐性真的快要用完了:“朕赦你无罪!”还是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我不止为你怀过一个孩儿,除了雁霖,其实后来还有两个孩儿。”桑九将脸转向窗户,不再看他,目光凄然:“但我那时恨你,便悄悄命人买了药打掉了……”

“你疯了!”玄夜怒吼:“你不要命了?”冷汗涔涔,这女人到底是有多恨他,才下得去手?那是多危险的事,她不知道吗?

他竟然忽略了这么大的事,但凡他细心一些,怎么能不发现?

桑九的目光仍旧遥远迷离:“我知道这种事大逆不道,也会被你冠上欺君之罪……不过那时,我不在乎了……”

玄夜的心仿佛被生生撕开般疼痛,猛将她揉进怀中:“桑九,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是他流连花丛伤她在先,他不能怪她,只是心痛她。

心中那般恐惧,如果当初出了岔子,如果她当时死了,待他此时醒悟过来,会是如何悔恨终身?

还好,她在,她还在。

他紧紧地拥着她:“桑九,你信我,以后我再不会负你。”

桑九的眼泪缓缓滑落:“这些年,我总梦到两个孩儿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们?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玄夜无语凝噎。

良久,桑九轻轻擦干眼泪:“我还是想去大草原。”

玄夜心头一惊,却又听得她昵声道:“你可以考虑微服出行,领略一下真正大草原的风光。”

玄夜的心忽上忽下,被折腾了个够,却满心欢喜,那个喜欢捉弄他的桑九又回来了:“九,我陪你去草原,你陪我御驾亲征,很好。”

桑九悠悠的,哪里真能回到十六岁那样无忧的年月。他们的儿子都长大了,还闯了这么大祸。

淮壁的风沙,传说肆虐起来,能把人埋葬掉。雁霖能吃得下这样的苦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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