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惨案

 醒来时已是清晨，这一场雨停了。


 树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从树叶边缘静静滑落，跌落下来，因为有风，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打在凡小杰的脸上。


 冰冷的风吹在身体上把小杰从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要叫道：“师傅......”但四野无人，只有东宇躺在身旁，好梦正酣。


 似乎像是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他怔怔地想了一会，甩了甩头，走到东宇身旁，用力推了推，东宇口中嘟囔几句，慢慢醒来，揉了揉眼睛，还未说话，便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湫。


 他睁眼看去，却见自己和小杰全身湿透，躺在野外一棵老树下，不由地目瞪口呆，道：“我不是在家里睡觉吗，怎么到了这里？”


 凡小杰耸了耸肩膀，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冷得很，还是快回去吧。”


 东宇脑中有诸般疑问，但身上的确寒冷，当下点了点头，爬起来与小杰一起向村里跑去。


 还未到村前，他二人已发觉不大对劲，往常这个时候，村民们都已起床，但今天却安静无比，连人影也不见一个，而且随着晨风吹来，还隐隐有股血腥味。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同时加快了脚步，向村里跑去。不用多久，二人便到了村口，从村口那条大路看进去，却见村子道路，草地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躺在鲜血中，身体僵硬，成了尸体，血流成河，苍蝇乱飞，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东宇和凡小杰二人赫然见此可怖景象，惊吓之下，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凡小杰霍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气，双手微微颤抖。适才昏睡过去时，他脑中满是凶恶鬼脸，鲜血白骨，端的是噩梦连连。


 他定了定神，向四周看去，只见这是一间普通厢房，两扇小窗，房中摆设简单干净，只有几张松木桌椅，上有水壶与茶杯。


 在房间里占了一半地方的，是连在一起的一张大炕，上有四个床位。除了他现在躺着的，身旁的位置被褥也有些凌乱，像是刚被人睡过。至于其他两个，被子则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在四个床位的正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张横幅，上书一个大字：道！


 看这样子，倒像是一间客栈的普通客房，又或是求师学艺几个弟子共居一室的房间。


 凡小杰坐了一会，心里忽然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个念头：昨晚的一切或许都是噩梦吧？也许我一直都睡在这里吧？也许走出这个房间，母亲便会如往常一样，笑着骂他：“你这个小懒虫！”


 他缓缓下了床，穿上鞋子，一步一步向房门走了过去。


 门，虚掩着。从门缝中，若有若无地有风吹进，凉丝丝的。


 他一步一步走着，两只小手却越握越紧。他的心跳得厉害，屏住了呼吸，很快的，他走到了门口，把手搭在了门扉之上。


 那一个瞬间，这扇木门竟是重如山，沉似铁。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哜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户外明亮的光线一下子照了进来，令他眯起了眼睛。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暖意。


 只是，他的心，却一下子落到了冰窖。


 门外是个豁然开朗的庭院，有松柏几棵，草木丛中的亭子，间中还有几朵清香小花，怡然开放。门前是个走廊，通往院外。在门前四尺处，有几层台阶，连着院子和走廊。……

 


 门外是个豁然开朗的庭院，有松柏几棵，草木丛中的亭子，间中还有几朵清香小花，怡然开放。门前是个走廊，通往院外。在门前四尺处，有几层台阶，连着院子和走廊。


 台阶一角，孤单单坐着一个小孩，手托脸腮，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或许是开门声惊动了他，那小孩迟疑了一下，慢慢转过头来。


 东宇，凡小杰张大了嘴，心中有千百个疑问，但话到嘴边，却化为无声。


 他又想放声大喊，只是心口郁闷，竟是喊不出来。


 两行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滑落。


 两个小孩，就这么，默默无语地，对视。


 远方不知名处，有清幽鸟鸣传来，天空蔚蓝，白云几朵。


 凡小杰坐在了台阶的另一侧，低着头，看着小院中石头铺成的小道。


 小院之中，一片寂静。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东宇缓缓道：“我比你早些醒来，那时屋里还有几人，我问了他们，这里是龙泉山长虹峰。”


 凡小杰低声道：“龙泉山......”


 东宇道：“听他们说，是几个路过的龙泉门下弟子，看到村中，村中......”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由得哽咽了起来。


 他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伸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后来他们在村后头找到了我们两个人，便把我们带上山来了。”


 凡小杰嘴角一动，却没有抬头，道：“我们以后怎么办，惊羽？”


 东宇摇了摇头，凄然道：“我不知道。”


 凡小杰还要再说，忽听身后走廊上传来一个陌生声音道：“啊，你们都醒过来了？”


 二人同时向后看去，只见一个青年站在那里，一身蓝色道袍，颇有英气。只见他快步走了过来，道：“正好几位师尊也想见见你们，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这就随我来吧。”


 东宇与凡小杰对看了一眼，站起身来，东宇道：“是，请这位大哥领我们去吧。”


 那青年道士看了东宇一眼，点了点头，道：“你们随我来。”


 跟着这个青年，二人走出了这个庭院，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更长更大的环形回廊，边缘每隔两丈，便有一根红色柱子。在每两根柱子中间，也都有一个拱门。


 他们顺着回廊向前走去，经过了一个个拱门和柱子，这才发现，每一个拱门里，都是和刚才几乎相同的小庭院，看来这里是龙泉门修行弟子生活起居之处。


 说别的，单从这份规模来说，这样的小院怕不下百间，可见惊云弟子之多。


 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却是一面高耸无比的白墙，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两扇厚厚的大木门板，高达十丈，几乎要抬头仰望，也不知当初是如何制作与安装的，光这材料恐怕就世间难寻。


 那青年视若无睹，大概平日里进进出出，看得都麻木了，脸上丝毫没有两个小孩那般动容之色，面无表情，径直从这门中走了过去。东宇和凡小杰连忙跟上。


 甫一踏出这扇大门，两个孩子同时屏住了呼吸，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


 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一片极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汉白玉铺砌，亮光闪闪，一眼看去，使人生出渺小之心。远方白云朵朵，恍如轻纱，竟都在脚下漂浮。广场中央，每隔数十丈便放置一个铜制巨鼎，分作三排，每排三个，共有九只，规矩摆放。鼎中不时有轻烟飘起，其味清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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